第438章 渺露（五）

“偷跑出来？是你哥哥对你不好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婶婶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他管得严，连我想逛街都不行。”

“那确实太严了，婶婶这里……倒有个差事，有钱赚，想逛街也可以逛街，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有钱赚还能想逛街就逛街？这么好的差事。

“我肯，当然肯了。”不过我还是要嫁去上京，也不能久留，总不好欺骗她。

“只是婶婶，我要去上京，即便在这里做工，只怕也待不了多久……”

“没事，他们也招短工，你去就要。”

没想到婶婶这样好说话，我连忙点头。

跟着她走了有些久，我感觉，都快出城了。

“婶婶，咱们要去哪里啊？难道那份差事不在城里吗？”

“在，当然在，只是……婶婶想先回去放担子。”

“可是……您家不是在那一头吗？”我指着来时的方向。

“小姑娘是饿了吧？”婶婶却突然扯开了话题。

我摇头。

突然，肚子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真是不争气的肚子，再叫，下次不让你吃饭了。

婶婶从担子里拿了一个面饼出来，“先吃着垫垫肚子吧。等到了那里，就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接过面饼，我小口小口吃着。

虽然有些难吃，但婶婶的心意总不能辜负，更何况，我也的确饿了。

刚吃完准备走，却有些头重脚轻。

怎么感觉，天旋地转……

后面，我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等再次醒来，我已经身处一间装潢还不错的房间。

头有些疼，四肢也有些无力。

真是奇怪，不就走了几步路，居然就累得昏倒了。

我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老板，今儿这姑娘，年纪虽小，却是实打实的美人胚子，日后定能成为花魁。”

“你的眼光，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两人说着话，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婶婶，你们这是……”

“小姑娘，她就是这里的老板，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听话，她会对你很好的。”

我看向了那位姐姐。

穿得很是艳丽，看着有些华而不实的美丽。

她……真的能给我钱吗？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皎月。”

“名字不错，日后，也叫这个吧。”这位姐姐抬了抬手，那位婶婶便点头哈腰往外走去。

“婶婶，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做卖面饼了，你就跟着这位老板好好干，以后，有你享福的。”

我还想说话，她却已经往外没了踪影。

婶婶不会忘了，我干不了多久吧？

“你跟我来吧。”

算了，届时要离开的时候再说吧。

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我都需要做些什么啊？”

“这里啊，叫做青楼，你要和她们一样，叫我莲姨。”姐姐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你现在，要去沐浴。”

没想到，待遇竟然如此好，还没开始干活，就能沐浴。

我忙不迭点头。

莲姨招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我沐浴。

“你们平时也会被伺候沐浴吗？”我还不会给人沐浴，如果这里是互相帮忙的话，我不如自己来。

“不不不，奴婢等人，不会有这种待遇。”

“那你们为什么不做被人服侍的这种活啊？”有钱还不用帮人沐浴。

很奇怪，我明明是很认真的发问，她们却都笑了。

“奴婢……没有您那等福气……”

几人伺候我穿好衣服，就神色奇怪的跑了。

真是奇怪，怎么和皇宫里那些宫人一样，动不动就笑啊？

新换上的衣服，和莲姨的衣服有些相似，只是没有那么浮夸。

只是这样初春的季节，多少有些冷了。

我忍不住将自己本来的衣服裹在了外面。

“穿好了？”莲姨盯着我看了许久，赞叹点头，“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那当然，我母妃可是宫里最好看的人。

我自然也遗传了她的美貌。

“莲姨，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啊？”

“你倒还积极。”莲姨笑着，看着妩媚，只是隐约有些俗气，远比不上我母妃。

“会才艺吗？”

才艺？

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难道莲姨干的活计，是传说中的卖唱？

“不……不太会。”我走音特别严重，曾经吓跑了好些先生，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

“牡丹，你底子好，就由你教皎月吧。”

“她什么都不会，教她也太费劲了。”

那位牡丹姐姐还想抱怨，被莲姨瞪了一眼，便立刻不敢再说话。

看来，这莲姨也不是婶婶口中，那么好说话的人。

“皎月，跟我来吧。”牡丹姐姐还是不太情愿，却还是带我去了另一房间。

拿了一柄琵琶给我，又自己拿了一柄。

这琵琶，与我常用的不是同一种。

“你的手指，先跟着我学。”说着，牡丹姐姐拨弄了几个音。

虽然和我之前用的不一样，但是拨弄琴弦的指法相差不大。

我跟着拨动了几下。

牡丹姐姐眼中罕见地有些惊讶，却还是低下头，又拨弄了几下。

我也跟着像模像样弹了一下。

“你这天赋……挺不错的。”牡丹姐姐说着，将乐谱翻了翻，“我弹一段简单的曲子。”

我弹过南音琵琶，这种琵琶，似乎也是不离其宗。

等她弹完，我便看着乐谱弹了起来。

一曲毕，牡丹姐姐的脸上却不开心了。

“你明明会弹，居然还骗莲姨你不会，我要去告诉她！”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我才想起身，莲姨便推开了房门。

“莲姨，她明明会弹琴，还说自己不会，她分明就不想……”

“你今日的话未免太多了！”

牡丹姐姐好似听不得训斥，等莲姨说完，便躲了出去。

“皎月，告诉莲姨，为什么会弹琴，要说自己不会才艺啊？”

“我以为，您说的才艺，是卖唱，我唱歌特别特别难听，就没跟莲姨您说实话。”

我们那边都是当兴趣爱好，学来修身养性的，谁知道这叫做才艺啊？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我没说实话，那还是道歉吧。

听罢，莲姨也没有斥责我，只是拍了拍我的头，“你都会些什么，一并告诉莲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