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元姬（三）

虽然因为此事，元姬心觉尴尬，还特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皇甫珏亦是。

这日，皇帝照旧在见过元姬后，召见了这几位世子。

元姬本想离开，却被皇帝制止，“坐着吧。”

“你向来聪慧，一会瞧瞧那些世子。”

“是。”元姬垂眸。

皇甫珏进来时，便瞧见元姬坐在桌边的小凳上。

“元姬，你的文采向来连夫子们也自愧不如，今日给几位世子出个题替朕考察一下，他们的水平。”

“当真？”元姬笑意盈盈抬头，水光潋滟的眸子，划过些许惊喜。

皇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自然，朕与夫子都认可你的才华。”

皇帝都如此言说，在场的世子即便心有蔑视，面上也露出分毫。

出过题，几位世子都以自己的理解作答。

皇甫珏并未让自己与其他人显得不同，答得中规中矩。

皇帝的心思如海底针，元姬此刻，也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

直到诸位世子离开，皇帝才看向元姬。

“元姬以为，他们当中，谁的文采更得你意？”

元姬愣了一瞬，随后眼泪汪汪，“陛下，这是不想再宠着元姬，所以要将我许配出去，是吗？”

任谁瞧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向爱人怨怼的女人。

任谁瞧见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垂泪，会不动心。

皇帝的心也跟着慌乱了几分，想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元姬却猛然退后，任由泪水在肤如凝脂的脸蛋上滑落，“几位世子的文采都是极好的，若要论回答……最合元姬心意，当属靖南王世子，言语间知进退、懂分寸。”

说着，元姬抬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若陛下不想要元姬在身边，就将元姬赐婚给他吧。”

皇帝也知道元姬聪慧，直言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般难过。

元姬退到五尺外，对着皇帝恭敬跪拜，便不听不管冲了出去。

今日是休沐，元姬也不用上学，索性直接朝着宫外快步走去。

正在此时，出路被几名宫女堵住。

“澹台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元姬不敢再跑，看着已经快要走到宫门的皇甫珏等人，还是擦了擦眼泪，收回目光。

皇后宫中，玉妃也在，甚至大皇子也在。

元姬的眼眶还有些红肿。

“澹台小姐这是……”

“两位娘娘想说什么，便请说吧。”因为刚刚哭过，元姬的声音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张扬具有攻击性。

“澹台小姐眼看着，便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不知心中是否有如意人选？”

“元姬妹妹，不知你对我……”大皇子故作害羞。

元姬微微欠身，“大殿下，元姬许是要辜负您的一片心意了。”

“元姬……”元姬支支吾吾，眼眶却红得愈发厉害，“元姬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闻言，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元姬低着头，似乎一心难过，又让几人心生疑惑。

“澹台小姐，你有中意之人，不知……是何人，你又为何会心伤？”玉妃柔声询问。

“是……靖南王世子。”

这话一出，再看元姬一副为难的模样，玉妃以为是皇帝看开了，心中对于元姬的警惕化作鄙夷，挥手要让宫人送她离开。

然而，元姬却看向了皇后，咬着唇开口，“皇后娘娘，臣女的母亲回娘家了，今夜，臣女能和您一起睡吗？”

两人是手帕交，虽然长大后生疏了几年，这份情谊却不能推脱。

皇后本身也不是刻薄之人，又有这层关系，一时心生怜悯，“妹妹，你带着承儿先回去吧。”

元姬虽然为人张扬不守规矩，但想要笼络一个膝下无所出的皇后，于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很快，元姬便被皇后抱在了怀里，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入睡。

接连几日，元姬不想离开，皇后也没有拒绝。

“娘娘，元姬听了太多姐妹入宫最后反目成仇的故事，您与玉妃娘娘却依旧没有隔阂，是真的吗？”

这些日子相处，皇后知她只是闹腾些，没有坏心思，也渐渐放下戒备。

“姐妹反目成仇的很大原因，是有利益的冲突。”

“本宫虽贵为皇后，却没有子嗣，她虽有孩子，却是庶女、又比我后入宫，我受人尊敬，也不挡她的路，反而一心帮着……”

“总归，都是为母族争光罢了。”

“可是，您为何没有子嗣？是陛下不来您的宫中吗？为何玉妃娘娘反而生下了皇长子？”

似是想起悲伤的事情，皇后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初成婚时，陛下对我日日宠爱，只是我的身体本就不易有孕，陛下没有因此苛责，已是对我和母族极大的恩典。”

元姬愣了愣，几乎是脱口而出，“您不是，那分明是陛下为了——”

话到此处，元姬猛然捂住了嘴，触及皇后惊恐的神色时，忙跪了下来。

元姬将自己的婢女支去厨房做糕点，现下，只有皇后的贴身婢女在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皇后蹲下身，抓住了元姬的手腕，因为激动，手劲大得元姬吃痛。

见她蹙眉，皇后才恢复些许理智，慌忙将她扶起来，“元姬，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皇后娘娘，元姬……元姬不想死。”元姬浑身颤抖，显然，这是一桩极大的秘辛。

皇后重重点头，“此事，本宫向你保证，不会再泄露给旁人。”这种事情，元姬应当也是无意之中知晓的。

“陛下的御书房中，元姬有翻到一本册子，上面写了寄给‘恒娘’的诗词。”

“元姬私下问过家母，发现那是玉妃娘娘的名讳，且落款时间，最早是您出嫁成婚之前，最晚，便是玉妃娘娘嫁过来之后。”

“那些诗词中，有一句提到，只想同她有孩子，故而元姬方才好奇，便多嘴询问。”

“求娘娘您保重身体。”看着皇后摇摇欲坠，元姬上前，和大宫女一起扶住了她。

“想不到，他竟如此绝情……”连一个孩子都看明白的事情，皇后哪还有不懂的。

“我原先奇怪，二皇子为何被人抓去，不伤性命也不劫财，只消磨心志，现下明白了。这件事，和那蛇蝎妇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