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火阑珊

“哎哟......”一声，自动风亭內传来。棋街陌眯了眯右眼，他家小子又挨揍了。揍的好，该！

随即，一脸寒气的花迎笑，径直走向棋街陌。

“此事当真万无一失？”

“当真。”

“多久能成功？”

“这得试过才知道。至少，不会有什么害处。更何况，我与你主人已然两情相悦了，自然是迟早的事。”

“你且等我消息。”花迎笑沉吟，扭头便回树屋去了。

她自然明白棋街陌要将她当枪使，也知道他非让画楼转述的原因。因为她和画楼经历过，自然懂得这种修炼方式的意义。

现下，局势复杂，心魔更是大患。这个忙，她不帮也得帮。旁敲侧击，不如单刀直入！而最好得刀，便是她自己。

光幕中的时无月睁开眼，却见来人还是她家小姑娘，不由好奇道，“他怎么了？”

“主人这般关心他，为何自己不去找。非要人家来回跑。”花迎笑酸溜溜地。

“你有话要对我说。”时无月笑道，自家小姑娘，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欲说还休。

“主人，你看看我。”花迎笑半跪在时无月身前，低下头，拉起时无月的手，贴在自己额前。

只见花迎笑额前，弥漫出一股精纯的水之本源，离体瞬间竟直接化为漫天暴雪，寒风肆虐。

时无月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幕。几日前，她家小姑娘还只是一朵晶莹剔透的八角雪晶花。最大的能耐，也仅仅是召水化雪，且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雪花。往日与画楼打架，化出的冰雪刀剑，长鞭之类，也仅是引灵化形之术。并没有太大攻势。

“我家花儿长大了，竟如此厉害！”

“主人，花儿还可以更厉害。你瞧。”

只见花迎笑转身站起，原本逸散而出的本源之力，瞬间萦绕在花迎笑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雪暴旋涡。旋涡内，交织闪现着无数淡紫色的寒风之刃，锐利刺目，威势骇人！

“这是......画楼的妖风本源？”时无月紧紧蹙眉。

“主人......你生气了？”花迎笑缓缓卸下攻势，小心翼翼看向时无月。

“你到底想说什么？”时无月见花儿如此铺垫，却始终不说正事，隐约的猜测，让她心烦意乱。

“主人，棋街陌于你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他……”时无月白皙的面容，迅速飞起一片红晕。“他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那你们便成婚吧！”

时无月诧异，“成……成婚？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你明知……”

“我明知主人身负重任，明知主人化神在即，明知主人心魔威胁。明知主人想要离开这里！明知……主人心里有他。所以，与他成婚吧！主人当初说过，化神的转机，或许在他身上。或许，真的在他身上！”

时无月低下头，眸中闪烁，百转千回。若说花迎笑言之凿凿，于她心里却是醍醐灌顶般的。或许，在他身上吗？

“好。”时无月低声道，“让他，自己来与我说。”

花迎笑深吸一口气，主人答应了！后面的事情，便是棋街陌自己的事了！

“等等，我去找他。”时无月站起身，毫不犹豫，向外走去。花迎笑赶忙跟上，或许，今晚有一场好戏看！

两人再站定，已是在门前。漆黑的夜，已不再漆黑！

此时此刻，漫天闪烁的，不是幻化的星斗，而是盏盏艳红的天灯！沉沉浮浮，似梦似幻！

不远处，灵湖边，墨色戎衣男子负手而立，背影深沉。棋街陌似有所感，转身望去，一眼便将那个的姑娘收入心底。

只见他一步飞身便来到时无月面前，紧紧牵住她的手，再转身，两人便凌空而去，穿行在漫天的灯火阑珊间。

钟钲仙音缭绕，漫天灯火通明。时无月心中无比温暖，原来，黑暗，还能带来这样的希望。

“月儿，我既入了你的心，又看了你的心。此生，便是你的人。”棋街陌放开她的手，后撤一步，拱手弯腰，行下一礼。

“陆吾误入仙域中，幸得仙子水生风。两情缱绻凡人礼，凤冠霞帔聘妆红。”

时无月满心动容，抬起自己的手心，轻轻塞入了棋街陌做着礼的两只手间。

“聘礼何在？”眼眶微红的不止时无月，还有身前这个，久久才愿起身的棋街陌。

“凤冠霞帔，红烛合卺。白琥相托，不弃不离。”话毕，棋街陌手中纳戒一闪，拿出一支镂冰雕琼的九尾虎型玉簪。分明是威武霸气的猛虎刻样，待在时无月的髻上，却显得格外温柔细腻。

再拿出一个雕龙画凤的金丝楠木盒，递到时无月身前。他的姑娘，不，这即将是他的夫人了。

“看样子是成了！”

动风亭外，画楼一只手搂在花迎笑腰间，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空中那两人。

“适才还在想着，他们两人会不会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哈哈哈！”

花迎笑狠狠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他若是这样都无法打动我主人，也就不配我今日牺牲那么大了！下来我非把他推进灵湖去！”

“什么！你牺牲什么了？你到底牺牲什么了？”画楼顿时炸了，自己的小姑娘，疼她还来不及，居然去牺牲自己！

“我……我把我们那什么……给主人看了……”说着说着，花迎笑便羞涩到将脑袋深深埋入了画楼怀中。

“那什么？……啊！我们那什么！哈哈哈！等虎主下来，我非得让他记我们俩的功劳！看他下回，还打我屁股！”

怀中的花迎笑身子一僵。竟敢拿她的“牺牲”换功劳！嘴角冷冷一扬，声音却极尽温柔：“功劳？我的小雪花，你若是办不好这场亲事，就让你的屁股，天，天，开，花！”

翌日，动风亭内。

一脸颓色的画楼，在满屋密密麻麻，层层堆叠的箱箱盒盒间来回渡步。

“虎主，你当真要以凡界的俗礼迎娶主母吗？”

半身倚在木榻上，手中紧攥一本书认真翻阅的棋街陌，眉峰微挑，“纵观六界，有哪一界的婚俗，能敬告天地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走马扬街、福瑞礼成的。自是要这样的婚仪，才配得上你家主母。”

“可是，你说的这一样样，在这雪域秘境中，光是敬告天地亲，你都做不到不是。”

“哼，天地算什么，天道既要害我月儿，不拜又如何。我与她要拜的，是雪域中的岳母大人！”

“虎主威武！”

“好一个不拜又如何！”花迎笑一路而来，在门前便听到了棋街陌那一番话。

“你俩且照着这本书，将婚仪布置在雪域山巅的祭台之下。”

棋街陌将书一甩，便落入了画楼手中，花迎笑歪头一看，书名曰《喜事历》。

“纳戒如今可是掏空了，你们挑选物件小心些，这些可都是月儿的！”

“就这么些东西？主公这纵横六界数千年，也不过如此呢。”花迎笑呛声，这还没娶走她家主人呢，使唤人倒是自然的很。

棋街陌眼见自己被赤裸裸地嫌弃，不由恼怒。

“这些箱子盒子，可是加入了千纤桫椤汁炼制而成的空间灵器，里头东西多着呢。”说完又觉得自己有失身份，讪讪闭嘴。

花迎笑十分好奇，她就近打开一个金色小匣子，金光乍现，各色女子的簪钗，在匣内飘飘浮浮，粗略一计，足有百数。

再打开一个古朴大箱，各类仙衣织料，数不胜数，看的花迎笑啧啧称奇。

“花儿，你看这个！”画楼笑眯眯地捧出一个狭长的白玉宝盒，盒上仙气缭绕，隐有龙飞凤舞之势。轻轻打开，只见一把长约三尺三寸，炳、鞘皆透明的长剑，静静躺在盒中。

剑首为对称的祥云状，剑柄缠绕着银色天蚕冰丝，剑格上嵌有一枚透明琉璃宝珠，剑鞘两侧边缘一龙一凤，似攀附其上。龙首、凤首相交于鞘口处，活灵活现，好一出龙凤戏珠！

画楼眼见自家小姑娘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赶忙盖上，放到一侧。

“这可是秘密！”一副讨打的模样。

花迎笑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向画楼，“我觉着，与其说是棋街陌娶亲，到不如说是我主人招赘！哈哈哈！”转身捂嘴，便一路小跑离去了。

“主人！主人！我回来啦！嘿嘿！”

树屋闺房内，时无月远远便听到了小花儿咋咋呼呼的笑声。“这般开心？收获颇丰哦？”

“可不是颇丰么！看不出那两只虎，傻傻呆呆，竟有那么多的女子之物！你说奇是不奇！”

“我曾听棋街陌说过，他早年于昆仑神虚下应差，其主黄帝，膝下育有二十五子，皆与他称兄道弟。二十五人，各自游历六界，每每归来之时，总要与他把酒言欢，诉说风流韵事，且总会为他带上一份子衿之礼，期盼他哪日卸下差事后，能物尽其用！”时无月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花迎笑。

“二......二十五子？竟有人这般能生！”

“日后，你该与画楼多聊聊外界的天文地理，名人轶事。莫要整天只知道风花雪月，打闹嬉戏！”

“主人！什么风花雪月！明明我是风花，你是雪月呀！”

“莫要贫嘴！”

两人说笑间，便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