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把命交给老天

晴江见那二人出了营帐，才要挣扎着坐起。礼顷却紧紧按着，就是不松手。

“别闹！戏都唱完了，我们该安排正事了。”晴江拍了拍他的胸口，娇嗔道。

“再正的事，都没有我家夫人正。”说罢，又要低头贴来。

“神主，那二人走了，那脸色叫一个黑啊！哈哈哈哈！”呼延准入帐，边走边笑。站在案下定睛一看，却见自家神主的脸色，比那二人还黑，顿觉不妙！

礼顷看着晴江逃去坐在案边，翻着折子，并不理会自己，心中一阵气恼。

“呼延准！朕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他愤愤地盯着这个罪魁祸首。

“神主！您饶了属下吧！属下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不经禀报，擅自入帐了！”呼延准扑通一声跪下，就差磕头了。

“阿准，我家空灵与空濛呢？”说起娶妻，晴江才想起自己还有两个侍女，回来却不见二人。

“大阏氏，两位姑娘同阿平一起去军中了。”大块头越说竟越委屈。

“她们去军中，那你又为何在这里？”晴江不解。

“空灵姑娘说，帐中不能没人，要我替她留守帐中，迎两位主子回来。”

“哦？”晴江顿时起了兴致。“夫君，那就不等他们回来，我们过去吧！”

“好，都听夫人的。”礼顷伸手去扶晴江，变脸之快，让呼延准汗颜。

军中离帐区不远，绕过长长的木刺栏栅，再穿过一片将士的寝帐区，便是宽阔的练兵场。

一万五千余名将士，在各自统领的监督下，正挥汗如雨。

场区前，乌卢鲁与乌雅兄妹，正严肃观察着各支队伍的操练情况。并未发觉身后来了三个人。

“将士们适应得如何了？”礼顷自兄妹二人身后，突然出声，吓了他们一跳。

“神主！大阏氏！”兄妹二人赶忙见礼。

“不必多礼。”

“神主英明，提早让众将士先行，多了两日时间适应沙漠环境，如今没有任何不好。”乌卢鲁起身，恭敬地回道。

“此地危险，你怎么让乌雅也来了？”

“神主，乌雅是为阿大来给乌卢鲁送书信的，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了。”乌雅垂眸。

“好，阿平人呢？”

“我们向隋朝定制的一批铠甲到了，他们正在器帐检验。”

“走，一起去看看。”

一行五人来到器帐中时，只见阿平身着新的银色铁皮铠甲，与空濛真刀真枪打得火热。空灵与管理器帐的士兵，正在一一核对铠甲数量与品质。

“感觉如何？”礼顷冷不丁问道。

忙碌的四人突然听到声响，顿时停了下来，齐齐上前见礼。

“神主，这批铠甲质地轻薄，却极为坚硬。关节处做得十分灵活，不会影响挥刀。额外定制的护颈革甲，也足够坚韧服帖。确实适合本次战事使用。”阿平举刀一阵挥舞，展示铠甲的灵活性。

“很好，抓紧下发，务必叮嘱将士们穿好护颈革甲。待此次战事结束，回到王庭，朕便赐你与呼延准各自成亲吧！”

众人皆愣，好好的话题，突然变成了鸳鸯谱！那是因为，唯有礼顷看出了阿平与空濛眼神中的‘猫腻’。

“神……神主，战事要紧！”阿平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瞄了一眼空濛。

“明日一早，朕与大阏氏便要去办一件大事。今日起的两日内，你等要相互做好配合。明面上，是协助隋朝大军清查失踪的两万将士。暗地里，实则要保护弭迦山脉两侧隐藏的四万鄯善大军，不被隋朝斥候发现。”

“山脉中隐藏四万大军？鄯善人好大的手笔，这如何能藏得住啊？”呼延准有些意外。

“只藏两日便好，等到隋朝大军与鄯善王都内的异变大军，两相消抵，军力所剩不多时，也就不需再躲了。至于能不能藏得住，一来靠他们自身警觉，二来，靠我们的将士随机应变。鄯善国的活人不多了，还请各位救上一救，独孤晴江在此谢过！”

几人纷纷侧身，躲过晴江的一礼。

“大阏氏说得哪里话，军令如山，我等自当尽力！”阿平认真地说道。

“只是神主与大阏氏归期不明，若是隋朝那头，再次找来？”呼延准有些担忧。

“这便是我军最终的计划。我们只留两日，第三日天一亮，不论局势如何，立即拔营，退回帕托城。对外，就说帕托城动乱，急需武力镇压。期间，必须小心，防止细作。届时，阿平扮作朕，空濛扮作大阏氏，入王驾离去。一切要做到滴水不漏！不能留下任何话柄！还有，‘大阏氏’身边缺了一个侍女，乌雅便先留下吧。”

“是！臣等遵令。”

乌雅这才抬眸，悄悄望了一眼礼顷。那突然泛红的面色，看入了晴江眼中。

又经过一番细细安排，天色已暗，众人才各自离去。

空灵与空濛先行几步回了王帐，为主子们收拾行装去了。留下礼顷牵着晴江走在满天星斗之下，心中一片宁静。

“江儿，你在想什么？”礼顷见她一路无言，好奇问道。

“乌雅，好像对你用情颇深。”

“你吃醋了？”礼顷不禁笑了。

“那又如何！你就是我的！”晴江一发狠，张嘴就去咬他的唇。

两人嘻嘻闹闹，一路往王帐归去。

次日，天还未亮，礼顷便带着晴江出发了。靠近弭迦山脉时，天际已经白如鱼肚。

一路行来，靠近中央战场附近，他们隐约又看见了一些马匹的干尸。两人对视，压下心中不安，轻声策马往山中小跑而去。

他们所过之处，都会迅速出现一个个隐藏的士兵，悄无声息，飞快抹去踏马的痕迹后，又再次隐匿。

临时的军机营帐，阿治等人早早就聚在了帐中。行装齐备，眼下只差礼顷两人了。

“陛下，夏朝单于与大阏氏到了！”帐外传来禀报声。

“请进来。”

礼顷两人入帐，晴江就憋不住疑问了：“战场上，那些变成干尸的战马，是怎么回事？”

阿治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了圣族族长安隐。方才，他们就在讨论此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都内的两万异变大军，生机殆尽。马匹自然第一时间成了他们的口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马匹干尸并不携带魔气，不会让隋朝军队生出更大的怀疑。昨夜，他们又来了两百的探子，刚上城墙，就被冒出的‘恶鬼’拖入了城中。”

“这场战争毫无胜算，夏朝军队只能留到后日天亮，随后便会拔营，退去帕托。你们如何打算？”

“我们并不准备硬拼，这两万异变大军，几乎没见到一具尸体，实在难对付。我的四万将士，都是各州的守军。如今已有五州被隋朝攻陷，自然是要去打回国土的。我已安排了战术，黄昏前，便会滋扰地隋朝大军，全力出击，前来围城。

只要他们的大军再少一半，我军就会立即撤出，去夺回自家城池。届时，后路被堵，前狼后虎。隋朝军队便退无可退。但是，这场战事真正的转机，只在我们手上。能否救下更多人，不让异变扩散，就全都仰仗诸位了！”阿治与暖青起身，两人双手交叠于肩头，向其他几人行了一礼。

“你的逃兵计划，还需通知我军的将领一声。还有，这两万异变大军的人数，似乎相当稳定？”礼顷轻笑一声，随即又发现了端倪。

“不错，这异变大军直接受阿合奇控制。两万人，应当也是他的极限！我们还发现，周边地域的沙漠化，正以王都为核心，向两侧发散，且只在白日里活动明显。奇怪的是，如今已是阿合奇攻占王都的第十日了，王都却毫无沙漠化的征兆，异变的人们也没有死去的迹象。”阿孟说道。

“这样说来，或许，他白日在控制沙漠侵蚀土地，夜里又控制异变大军出战吞噬生机。自己偏偏就是不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晴江越想越不对。

“这个答案，怕是要到圣湖，才有可能揭晓了。”暖青挽起她的手，看向众人，点了点头。

帐中几人随即起身，背起行囊，一起往帐外走去。山中的一片开阔地，那里准备了三十匹骏马，其中两匹更是满载饮食，至少能供二十八人顺利出行很长一段距离。

礼顷转头看了一圈，却只见到圣族族长安隐与圣女安素两人。

“不是说圣族都去吗？”

“我们后来经过商讨，那些圣族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一千余人都去，目标太大，还不如留在这里，以备接应。有族长与圣女随行，一路还有赤火卫在，也足够了。”阿治解释道。

“路上都安排好了？”礼顷再次确认。

“此行的路线，阿孟已经探过一段，可以完全避开异变人潮。最先面临的危险，只有缺水。我已经连夜命人去路上投放备有水囊的骆驼。能撑多久，便是多久吧。天若真要救赎世人，就不会让我们死在半路。”阿治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礼顷看着乐观的阿治，哈哈笑出了声。他们的命就这样交给了老天爷！

一行二十八人，三十匹马，就这样沿着山坳内辟出的小路，往大漠深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