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梦落离歌>第48章 第48章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48章 第48章

月黑风高春露寒,浓厚的夜色下,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林里疾奔。

这时,不远处的一点火光让这个急速的身影戛然而止。

“谁?!”她问,心中有数但依然存疑。

火光由远及近,是一个衣着与她相仿的少女,提着五角灯,灯火忽明忽暗,给这厚重的夜色徒添几分诡异。

少女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看淡俗世的脸。

“璃棠,你怎会在这?”她虽嘴上这么问,其实已经猜到对方来意。

“我本无意沾边,只是长老委派,不好推脱。”璃棠淡淡回话,语气里渗着一股慵懒倦气,“璃尘,长老托我带话,区区渡魂者,不宜理会过多红尘俗事,你已偏离正轨,赶紧回头吧。”

璃尘眉梢黯淡,目光刻意偏移回避,话音伤怀:“我自有主张,你们少管。”

璃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她放开五角灯,灯盏落地,碎片燃起环绕,圈住璃尘,其立足之地开始下陷。

“长老料你不会听从,只好禁锢你一段时间,自个儿思过。”璃棠道。

“别!璃棠,你不是最嫌唤魂引渡的工作麻烦又累人吗?宁可周游天地当个旁观者,也不入这个尘世局,怎么这次愿意当回管事婆了?!”璃尘挣扎着喊道。

“方才说了,是长老委派的任务,不可推脱。”璃棠话语始终淡如局外人,她顿了顿又道,“璃尘,作为同族只奉劝一句,你与她的缘早在千百年前已经尽了,即便记忆犹在,你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这就证明你不必再执迷不悟下去,别忘了,你可是璃氏一族的继任人。”

“……”璃尘沉默,放弃挣扎,面无表情地任由身体下沉。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月亮出来的时候,林里死寂,仿佛不曾发生任何事。

——燊南聚城——

帝王莅临,三城城主前来盛迎。

易了容的李萦轩随竹葵隐匿在群众之中,銮驾队伍缓缓前行,领队的是皇家统领慕容明锵与升将不久的夙沙飏,五皇子肖子焕和十四公主昭曦也一同伴驾而来,再后面便是以落澄为首的一众大臣及护卫,其中还包括几个别人或许不识,但萦轩认得的玄隐卫。

“皇帝身边的小嫔妃是新宠吗?这年纪,都能当他女儿了。”竹葵鄙夷道,萦轩听闻便举目望去,不由惊讶,那不是殷淑女吗?

萦轩纳闷起来,听木诩烟说过,三月北巡是肖朝大事,这个殷淑女位分不高,却能参与这般盛大的巡游,且还能伴君左右,想来她并不简单。

“对了,堂主说,还是让你乔装成倒酒侍女掩人耳目为好,跟着白落澄太扎眼了。”竹葵嘱咐道,“今晚三城主会设宴款待皇帝,时间无多,跟我来。”

回到楮舍,花瑶远远便听见厢房里传来竹葵与萦轩争执的声音。

“蓝色好看。”

“我喜欢白色。”

“那是男装!”

“那就女扮男装啊,你们堂主不是最擅长乔装打扮嘛!”

“你们…在做什么?”花瑶杵在门口,狐疑地望着她们,当看到那张顶着萦轩声音的陌生面孔,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

竹葵见盟友来了,一把拖她进来:“瑶姐,你来评评,蓝色好还是白色好?”花瑶拎起衣衫看了看,转眼看向萦轩:“你穿?”

萦轩点头应是,花瑶随手扔下衣衫,不悦地问:“为什么?今晚的宴会群龙聚首,难保相安无事,尤其那个昭曦,她可是和你结过梁子的,你何必淌进这汪龙潭?”“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跟在落澄身边,万一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的门生不是跟着他吗!哪轮得到你上场啊!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吗?”花瑶抓住萦轩双臂,语气稍显激动,萦轩愣了愣,微笑道:“是,不参与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但尽管如此,我还想守在他身边,比起一味地被保护,我更希望能与他并肩同行。”

竹葵听了不禁抖抖肩,受不了这种肉麻话语,萦轩也感觉自己煽情了,不由吐了吐舌头。

花瑶无力垂下双手,内心一股酸涩在翻腾,她低声喃喃:“也是…你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哪会轮得上我……”于是,她落寞转身,黯淡离去。

月升东方,轻歌曼舞,乐声从聚城中心的未央厅传出,醉人心扉。

宴不设上座,西城故梦庄,南城招风镇,北城青水乡,加上肖帝三世,四主分庭抗礼。

“承蒙皇帝陛下赏光,备此小小薄宴,为陛下接风洗尘,我林蒿先敬您一杯。”北城领主林蒿端起酒盏,先干为敬。看到他带了头,南城的伏玺、西城的王大梦也陆续站起来,提盏敬酒。比起客套的林蒿,其余两位城主稍显话少,伏玺文质彬彬,却冷脸外搁;王大梦大腹便便,端着一副绵里藏针的笑脸模样。

“父皇,儿臣听闻燊南皆是能歌善舞者,上至歌女舞姬,下至浣衣大娘无不歌舞俱佳。眼下寻常歌舞早已看腻,不如趁此良辰夜宴来一番验证,看看这个传闻是否真实?”坐在三世左侧的昭曦露着娇俏的笑容,好似心血来潮地提议道。

“公主见笑了,燊南虽是良才聚集之地,但也没有这般夸大其词,平庸淡泊的人也不在少数。”王大梦笑曰。

“先生…”坐在落澄后面的柏宁向前探了探身,对落澄耳语了几句。

落澄偏过头,低声问道:“当真?”

“声线的确动了手脚,寻常人听不出来罢了,是她无误。”

听后,落澄端正了坐姿,佯装无事饮起了酒,视线默默落在王大梦身上。

“哼,本公主今晚非要试一试!”昭曦环视了一圈,指着王大梦旁边的倒酒侍女,“就你了!”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萦轩身上,是流年不利吗?霉运都倒向她了。

“怎么不动呢?是要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吗?”昭曦咄咄逼人,萦轩不得不走到宴席中央,行跪礼。“唱歌或者跳舞,你自己选吧。”

唱,等同道破自己的名字;跳,她只会中原的舞蹈,燊南的舞种并没有接触过,不管选择哪一个,都会暴露身份。

“唉,看来确实是本公主道听途说了。来人,赏酒。”昭曦满脸失望,而扬起的嘴角却不曾落下。她命人盛酒一爵,送到萦轩面前:“本公主有大量,不同庸才计较,喝完它,也就算了。”

一盏即醉的李萦轩,面对容量这么大的酒皿,不禁惶恐,可当下境况,明逼她就范。她咬着牙,暗地自我鼓励:没事的,硬着头皮喝下去,找个角落睡它一觉就好了,没事的。

刚要伸手,却见身旁白衣飘然,她缓缓抬眼,不由瞠目。

白落澄,一言不发,替她喝光了那一升烈酒。

四周窃语,议论纷纷。

不知是皇室仪态使然还是矫揉做作惯了,昭曦的笑意塌了些但未曾敛去,怒气却也显而易见地上了脸。

而此时,三世倒笑开了:“朕不知,原来白医首…是这样的,大爱无疆啊。”

萦轩打了个冷颤,看似揶揄的玩笑,实则话里有话——肖帝也许已经看穿了她。

落澄搁下酒爵,作揖施礼:“臣唐突,望陛下、公主恕罪。臣只是觉得因一个愚钝无知的奴婢扫了陛下和公主的雅兴,不值。”

“公主想看歌舞,一句话吩咐便是,和一个小小侍女较劲有何乐趣。”王大梦附和道,他拍拍掌,一群舞姬碎步上前,展开曼妙的舞姿。昭曦倍感索然,怠于反驳,可唇角那丝反常的笑意不减反增,且捎带沾沾自喜的意味。

“酒没了,还不回来倒酒!”王大梦冷冷道,萦轩躬身颔首,退回原处,落澄亦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方才那一幕,像是茶余饭后的即兴节目,看过了便无人在意。

但有的人看在眼里,疑虑是否悄悄藏匿,也未可知。

酒过三巡,众人已开始迷醉其中。

落澄漠视周围的一切,正襟危坐,回座到现在,滴酒未沾。萦轩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落澄,她留心他逐渐发白的脸,无奈找不到能够上前关心的机会。

苦恼间,她见落澄起身。

“你们留在这,我醒醒酒便回。”落澄低声说了句,就匆匆离席。门生等人面面相觑,向来海量的先生,竟然需要醒酒?

眼看他走远,萦轩有些着急。

“酒壶空了,去厨房再添满几壶过来。”王大梦说着,将空酒壶放在萦轩手上的托盘中。萦轩意会,悄悄退出席间。

晦暗的走道,回响着沉重的喘息声——落澄扶墙而走,脚步虚浮,此时视野开始模糊,头脑晕眩,最要命的,是浑身愈发强烈的燥热感。

内衫已被汗浸湿透了,但落澄依旧强忍着,一心想找个僻静无人的房间调息。

“落澄…”萦轩已跟了上来,急忙搀扶住气喘吁吁的他。

“别碰我…”落澄吃力地甩掉萦轩的手,不慎撞开手边探索着的房门,跌进了一个粮仓。萦轩先是一惊,左右顾盼,确认无人后进去关上了门。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萦轩正要上手查看,被落澄打了下去,力道很轻,仅是示警。“你帮不了我,你给我出去!”这时的落澄脸部烧红,呼吸力度加重,他踉跄起身,环顾搜寻能休憩的角落。“怨我!十四公主分明在酒里动了手脚,你为了我硬抗下来。若当初没有得罪她,就不会连累你现在在这受苦了。”萦轩满心自责地拉住落澄衣袖不放,落澄眉头深锁,欲扯回,无奈使不上劲,两人来回推搡,又一同摔倒在地上。

落澄灼热的脸庞贴在萦轩的颈窝处,粗重的呼吸在她的耳旁吹起一阵阵热浪,萦轩清晰地感受到落澄起伏的胸膛,还有两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落澄慢慢撑起,汗珠不断地从鬓角额间冒出,他眼神迷离,缓缓地想要吻上萦轩的唇,无限靠近时,又下意识地收住——“别管我…快走……”落澄咬着牙,眉头紧蹙,仿佛在竭力压抑体内一股蠢蠢欲动的狂躁。

眼见他痛苦不堪,萦轩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斩钉截铁地说道:“落澄,如需要用到我的话,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受到这番话刺激,落澄一时情难自控,失手扯坏了萦轩的衣袖,衣襟也因此松开,露出白皙的锁骨——他惊了,使劲全力拉开了三丈的距离,凌乱的发丝,苍白的唇色,微弱且急的喘息声,萦轩从未见过落澄这副狼狈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我会毁掉你的,滚…滚出去,李萦轩!”因为猛烈的毒性,连喉咙发出来的怒吼都显得气若游丝、“好,好,我走,别动气……”萦轩泪眼婆娑,捂住破了的袖子,怯怯地后退,“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

看她离开了,落澄倒在粮堆上,自嘲地笑了笑,苦涩难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如果她心里只有白落澄一人该多好。

宴席尚未散场,昭曦找了个由头离了席,独自恍恍惚惚地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看似密道的地方。

一声铃铛响过,昭曦便晕厥在地——

花瑶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神情淡漠,还藏在暗处的夙沙栲冷笑道:“我就知道你给我的药不会致死,本想瞧瞧你耍什么花招,岂料没半天功夫就管我换回那瓶媚毒,怎么,打消装慈悲的念头了?”

“我本就不仁慈,有什么可装的?既然拿了你的财,自然要替你消灾,一瓶半的量,必死无疑。若不死,要么是我道行不够,要么就是我低估了他。”

夙沙栲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言归正传:“话说回来,以你的能耐,直截了当地药死他不是什么难事,何须利用公主来做这场戏?况且,你怎知他一定会为那个丑女人出头?万一出了岔子,你的挚友可就被你祸害了。”

“我最擅长的就是勘测人性迷惑人心,你一只爱而不得的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有些人是会心甘情愿为所爱而死。他警惕性高,不好糊弄,唯有针对他的软肋才能置他于死地。”花瑶侧目不屑地解释道,“至于你问我为何利用公主来做戏…有个人曾说过,既然能借刀杀人,又何必让自己的手沾血。”

夙沙栲嗤之以鼻,扛起晕厥的公主便走了。

花瑶刚准备喘口气,一把利刃搭在了她的颈边,锃亮的剑刃和独特的苜蓿花纹,她顿时知道来者何人。

“你们说的他,是白落澄吗?”

“你现在也学会鬼鬼祟祟地偷听别人说话了?”花瑶不理会木诩烟的问话,故作镇定地打趣道。

“少打岔,回答我。”

花瑶停顿了一会,敛去刚泛起的笑意,冷不丁地回答说:“诩烟,我记得我们是合作关系,并非上下属,听你的语气,我是应该俯首听命吗?”

“那我也记得,我们立下的合约里有一项双方必须遵守的,叫‘知情权’的条款,你瞒我在先,我质问你,没有不妥。”木诩烟厉色道。

“嗯…说得也是呢。”

铃铛脆响,木诩烟倏然感觉脑中有股音浪在翻腾,五脏六腑像扭在了一块,没有疼痛却百般难受,握剑的手也无力滑落。

见利刃离了脖子,花瑶转过身,晃了晃手中的铃铛,走向木诩烟所在的那个黑暗角落——花瑶倾身靠前,踮起脚,轻声说:“从这一刻起,你忘记方才我们之间的对话,只记得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个字:昭曦搜罗了一种名为‘媚毒’的偏门奇毒,她设计让白落澄中了毒,此毒非交合不可解,如二十四个时辰内不合欢消解,则毒性反噬,命不久矣。”

说完,花瑶打了声响指,木诩烟犹如溺水的人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喘上气,木诩烟恼火道:“那个浑蛋公主尽搜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祸害别人,接风宴快要结束了,我去找找小白头。”说着,她将苜蓿剑收回剑鞘,“花瑶,你知道媚毒能用以毒制毒的方法炼制解药吗?”花瑶摇摇头,静静看着木诩烟边走边嘀咕,“难道真要找个女人给他?”

萦轩往宴会的方向一路小跑,心想或许皞风他们会有办法。返回未央厅,她先在门口整理了一下气息和仪容,然后悄悄从门边溜入,镇静自若地拿着空酒壶跟某个醉客手旁的酒壶来个偷龙转凤,再绕道皞风等人后方,假装上前为他们添酒。

弯腰倒酒之势,萦轩用微不可闻的音量同他们讲了大致情况。

四位门生对添酒的萦轩点头致谢,继续若无其事地欣赏歌舞;萦轩添完酒后,从容地退回该站的位置。

不久,王大梦也小解回来,举杯朝三世敬了敬。

宴会落幕,醉醺醺的肖帝三世由王太寅和殷淑女扶着走,嘴里不停念叨着早早退席的昭曦。

“披着吧。”途中,皞风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萦轩的身上,“你袖子破了。”“谢谢……”萦轩点点头,一行人低调谨慎地穿过东倒西歪的人群,急忙赶至落澄所在的那间粮仓。

前脚刚到,落澄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落澄!”萦轩焦急地唤了声,“你好了?”

落澄偏头避开了萦轩关切的目光,他嘴唇惨白,脸色铁青,有气无力地道了句:“我们走吧。”皞风、柏宁和昔皌争相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他只摆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

萦轩落在他们后面,思绪乱飞。落澄是怎么了呢?那时候的状态,像是被人下了迷幻剂似的,如果当时赖死不走,他们俩是不是就……想到这,萦轩不禁暗骂自己想入非非,心思不纯。

到达下榻的地方,客栈的老板娘已在门外候着了。

“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呀?”她冲着萦轩笑道。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hp团宠:当潘妮变成佩妮乱界乱修仙宿主一心只想搞事业山野小农民西游之灵我不抑郁妖壳超级主宰QQ飞车之宇宙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