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败

今天医院里要做一个大型手术，路子寻这些新人医生可以自愿去观摩。李主任在旁边打副手，老人做心脏搭桥手术的风险很大，有资历的医生都要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

李主任进手术室之前和路子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路子寻好好观摩。是前辈对后辈的期望，也是后辈对前辈的敬畏。

进了手术室所有人深呼吸随然多次面临这种情况但还是会紧张，麻醉师开始麻醉。李主任扫过手术盘查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医生坐在凳子上准备开始手术。

整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三四个小时，沉寂严肃的氛围让观摩的医生都提着一口气。路子寻双手紧握，眼睛盯着大屏幕不敢呼吸。

主刀医生开始说话：“首先取桥血管。”

手术室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张主任时不时探头示意擦汗。

“下一步桥血管一端接到冠状动脉上，另一端接到主动脉上。”手术室里能听见回音。

到这里手术基本上就完成一半了，手术过程中零失误，下一步就是关闭胸腔进行缝合。路子寻稍微放松了点，虽然自己没有在手术室但是手心出了一层汗。从大屏幕里可以看到李主任用力闭眼，两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谁都能累，但是他们不能他们必须保持紧张。

“最后关闭胸腔进行缝合。”这就意味着手术即将成功，将近4个小时的手术即将结束。

老人的家属在外面来回踱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除了焦虑什么都做不到。外面响起鞭炮声，车队正通过医院后面那条街，新娘降下车窗想看看今天姣好的阳光。

手术室外的灯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家属急忙围上去，“手术成功，但是没有度过危险期。”

老人被推去icu,李主任走出来靠着医院的栏杆的休息，听到脚步声李主任睁开眼，“来啦。”

他知道是路子寻，“有什么想说的，我就不睁眼了，我眼睛很疼。”

路子寻全然换了一副样子，不像往日一样和李主任嘻嘻哈哈。眼神里是尊敬，但是心理更多的是敬佩，路子寻观摩过很多手术的教学视频，但是都没有亲身经历来的震撼。

4个小时路子寻一句话也没说过，这个时候张嘴嗓子有点哑，“主任，我好佩服你，你是我的神。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好医生。”

“行了，行了。”李主任抬手打断路子寻，“你更应该敬佩主刀医生，我就打个副手。以后你也会经历这种事情，会成为主刀医生，会做更大的手术，也会像我一样带着徒弟。”

“总而言之，你也很好，别太崇拜我。”李主任摆了摆手，笑了。

两个人倚在栏杆上看新婚车队从医院后方绕道医院前方，大概过了10分钟，“哔——”的一声，医生从楼道里跑去icu抢救，家属捂着嘴蹲在楼道里哭，哭声从指缝里溢出来。

刚刚抢救的老人去世了，仅仅过了10分钟而已，突发心梗。上午11点28分，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路子寻呆呆的扶着楼梯，还没从刚才的喜悦中脱离出来，悲伤就接踵而至。路子寻第一次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她突然就发觉出人在生命面前的那种无力感，他们明明做了很多，做了很多他们能做的事情。

他们认真背书，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积攒了十几年的经验，但还是会说出“我们尽力了。”

外面的阳光照的路子寻有点睁不开眼，学了这么多还是救不回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车队已经走远了，外面有花香有鸟鸣，有正午的太阳。有人拉着手欢天喜地的走进民政局，有人马不停蹄的进去在马不停蹄的出来最后分道扬镳。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有人离世。

路子寻想哭但是又不能哭，她还有工作，深深的无力感一直延续到下班。路子寻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虽然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但也只是工作而已，不带任何的感情。

下班的时候路子寻背上包，刚出医院大门看到傅君来接她。傅君向她摊开手，张开双臂，如果是往常路子寻肯定慢慢悠悠的走过去逗逗傅君，但是今天路子寻向傅君飞奔过去扑进傅君怀里，把手放在傅君肩膀上，额头抵在胸膛上抽泣。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傅君见过很多种样子的路子寻，开心的，虚弱的，害羞的，不知所措的，雷厉风行的，但是唯独没见过路子寻这样，完完全全的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抽泣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路子寻的眼泪在傅君心上重重打了一枪，傅君轻轻拍她的后背，但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路子寻哭够了，用手抹开眼泪，傅君把路子寻背起来，路子寻把脸埋进傅君肩膀里，不想见人。

“对不起啊，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路子寻没抬头，声音还带着哭腔。

傅君说：“不用道歉，我很乐意承受你的各种情绪。”

“我就是……”路子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今天的情况，刚一张嘴就被傅君打断。

“你真的很想说吗？但是我认为你不想说，你只是想解释而已不是想分享，你不必强迫自己去解释。”

路子寻把下巴搁在傅君肩膀上，“傅君，你真的很容易让人感动。”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那傅君，你们怕死吗？”路子寻问的时候，特地把你换成了你们。

“我们从来都不畏惧死亡，我们站在岗位上，行走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卫国家保卫社会保卫人民。”

“但是，我们可能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好，路子寻，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也会丢下你。”

“你丢下我，我就去找你。”路子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