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再也没能起来

烟馆门口再一次成为聚焦地，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何老娘干脆把何大壮的尸体拽到了烟馆门口，按着何青山叫他哭的响亮些，何青山虽然与何大山没什么感情，可是毕竟父子连心，见了父亲尸体时，便忍不住呜咽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伙计有些慌，二掌柜却稳得很，吸溜了一口热茶，说道：“慌什么？咱们这本就不是正经生意地儿，还怕有人撒泼耍赖？我就是无赖一个，我看她一个老太太，能翻出什么天来？”

伙计不敢言语，只偷偷向外望，这时，午前撞伤了头的李月娘被抬着到了烟馆外，看见跳脚大骂的何老娘就啐了一口，骂道：“真是乌龟生王八，什么鸟下什么蛋，你这不要脸的老妇，你儿子就是畜生、无赖、卑鄙下流无耻的王八羔子，他毁了我的名声，我还没找你们要赔偿呢，你倒是有脸来要银子，呸！下贱东西，跟你儿子一样无耻！”

何老娘是什么人物啊，那是转过头便与那李月娘骂在了一处。

李月娘是带了帮手来的，一群妇人对付一个老太太，吐沫星子都能给她洗了头了！

何老娘骂的满嘴冒沫，已是骂不动了，趴在何大壮尸体旁，哀哀的哭了起来。

“杀天刀的，你要死就带上我，何苦留下我受人家辱骂，你死的这样惨，连一副棺材都没有，他们还要作践你，我不活了，我活着做什么啊！”

李月娘也哭了起来，声声哭诉着自己受辱，夫家要休了她，她无颜再活着云云。

一时间，烟馆门口是哭声震天，骂不绝口啊！

二掌柜看火候差不多了，开了那半扇门，自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凝视着何老娘，缓缓开口道：“老人家晚年丧子，在下深感悲痛，可是月娘受了奇耻大辱，生不如死，若不是救治及时，现在已是一缕鬼魂了，老人家就是死了儿子，您的孙子也要代父受过，至少这头上，始终要冠上逼死良家妇人的罪名，他的未来可就是毁了！”

何老娘满不在乎的哼道：“用不着你管，你也不用吓唬我们，死的是我的儿子，不是她，人是死在你这烟馆里的，我就找你讨说法！”

二掌柜摊摊手道：“可以，找我们烟馆讨说法可以，那就先把月娘的说法给解决了，你儿子毁人家清白，你们怎么说？”

李月娘适时的嚎哭起来，“我不活了，我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啊，不如死了干净，别拦着我，叫我死！”

李月娘作势便要触柱，她带来的那些人拉的拉，劝的劝，骂人的骂人。

何老娘嘴一撇，你会寻死觅活我不会吗？也拍着大腿放声大哭道：“我也不活了，儿啊！你等等娘，娘随你一起去吧，这烟馆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店啊，娘诉告无门啊！儿啊！”

何老娘也向门前的柱子上撞去，跟着来的人当然得拉着，那边李月娘也撞，何老娘不甘示弱的往柱子上冲，拉着她的人煞有拉不住的架势，永安也加入了拉人的战队。

二掌柜头有些大，这场面，好像他死了娘一样。

一轮又一轮的较量，正当二人又向那柱子上使劲的时候，不知怎地，原本死死拉着何老娘的那些人，身子不受控的向前倾去，何老娘正在用力，一个收势不住，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

“咔嚓！”一声，众人皆惊，哭的，骂的，要死的都安静了，何老娘贴在了柱子上，那脖子已转了个儿，当啷在肩膀上。

四周一片安静，都死死的盯着何老娘那诡异的身姿，等着她起来继续战斗，结果是，何老娘保持着这个姿势，再也没能起来！

有人胆怯的说道：“死！死了？”

二掌柜此时也傻了，伸手在她的鼻息上探了探，已经凉凉了。

吓得收回了有些颤抖的手，强自镇定的说道：“老人家伤心过度，舍不得儿子独赴黄泉，求死之心坚决，大伙也尽力了！”

这下人群又沸腾了，纷纷谈论着这老太太的决绝与力气来。

永安走到看傻了的何青山身边，捂住他的眼睛道：“别看，你奶奶死了！”

何青山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一度恨爹和奶奶，希望他们早点死，可是面对他们的死亡，他的心里，却没有快意。

有人将何老娘的尸体放平在地上，永安才敢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何青山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永安搂着何青山哀哀的哭了起来，凄凄道：“我可怜的姐姐，丈夫死了，婆婆也走了，剩下她和两个稚童该如何过活啊！老天啊！你睁睁眼吧，可怜可怜这母子三人吧！”

永安声音不大，可是穿透力极强，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儿的，她指着二掌柜质问道：“我姐夫无故死在你这里，大娘又是被你们逼死的，即便你们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不顾她们娘们儿的死活，咱们就把人放在这，凭你处置了！”

何青山放声大哭，一声爹爹，一声奶奶的哭喊，惹得众人跟着落泪不止，纷纷声讨烟馆不顾死者，不怜幼小，可怜那孩子一日之间死了亲爹和奶奶，均替何青山讨要起公道来

李月娘一众人早趁乱跑了，二掌柜也慌了神，没成想一下子死了两个，衙门那里是打点好了，可是这老太太死了可不是银子能解决的。

吭吭哧哧的解释了半天，一点威力都没有，最后，只好忍痛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安置两个死人。

唉！破财免灾吧！

众人这才渐渐散去，也有好心的百姓，领着何青山去寿材铺子买棺材寿衣之类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又雇了两辆牛车拉棺材，公皋村跟着来的村民，跟在小小的何青山身后，一路回了村里。

村里的百姓几乎都没睡，都等着何老娘去讨说法的消息，结果，却回来了两口棺材，令村民们惊讶不已。

都跟着到了老何家门口，老何家，又一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