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自己活一回

玉香心中微安，说道：“是娘太过软弱，又没有娘家可依仗，当初你爹和你奶一口一个我是买来的，娘也是实在没了后路，又怕这事宣扬开来断了你们兄弟的前程，娘只好忍气吞声！”

玉香轻轻啜泣道：“有多少次，娘都想死了算了，可是你爹威胁我说，就是我死了都要把我的事说出去，就不让你们兄弟有好果子吃，娘是死都不能死，只有任由你爹祸害我，娘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青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豁然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暴走，说道：“畜生！畜生！他们都是畜生！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青云猛地向外窜去，玉香急急拉住他，低吼道：“你做什么去？”

青云满脸狠厉道：“去杀了那父子俩，替娘亲讨回公道！”

玉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了他进屋，忙关紧了房门，说道：“你疯了不成？杀人犯法，你是不想好了是吗？就是你不想好了，也不想你大哥好了是吗？”

玉香气的直抹泪，青云气的呼呼的喘息道：“若不是他们做的孽，娘何苦受这份屈辱？”

玉香摇摇头道：“与他又有何干系，典妻的人家多了去了，还不是出售典妻的人家愿意，人钱两清，都是有契约的，人家是合法合理的，你找人家说得着吗？”

青云气的甩开母亲的手，恨恨的蹲了下去，右手用力的捶着地面，玉香心疼的去阻止，哭道：“你是要娘的命不成？这些年的屈辱娘都挺过来了，你现在是要娘死了不成？”

青云这才做罢，忙扶起了玉香坐下，认错道：“是儿子鲁莽了，娘您别生气，可是这姓田的就是居心叵测，既然是人钱两清，还来找你做什么？若是之前你生的那些孩子都来找您认娘，那娘您该怎么办？”

玉香一怔，复又摇摇头道：“不会的，咱们家之所以经常搬家，就是为着隐藏这件丑事，那些人也从来不知道娘的真实姓名，唯独田蛙哥，是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玉香脸色有些潮红，青云懵懂的看着母亲，玉香吸吸鼻子道：“娘在那些人家就没被当过人看，唯独田家母子，待我比亲闺女还亲，我也是真心喜欢他，生了顺子回来后，你爹对我拳打脚踢我都不敢反抗，他跟你小姨说我不守妇道我也不敢辩驳，因为我心里装着你田叔，我觉得愧对你爹，愧对你们兄弟，才忍着挨打挨骂的！”

青云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对男女情事的事是一知半解，他也常去镇上赶集，见到谁家的小姑娘漂亮也愿意多看两眼，可也就仅限于多看两眼而已，至于这喜欢，他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所以，也不太理解母亲的心情。

玉香悲哭道：“娘从来不知道被善待的温暖，是田家母子让娘知道什么才是家，云哥儿，如今他千难万难的找到了我，娘，不想再负了他，娘希望你能成全娘，行吗？”

青云惊骇的看着母亲，娘的意思是要改嫁吗？

青云猛烈的摇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那双饱含希冀的眼神，趔趄着跑出了主屋的门，跑出了院子，跑出了桃花林。

玉香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看向漆黑的窗外，绝望的流下眼泪，她，注定要孤独终老！

门被轻轻推开，田蛙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见玉香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落泪，手足无措的走到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站着。

过了良久，玉香缓缓靠在田蛙身上，轻轻的啜泣起来。

田蛙的身子一僵，轻轻抬起手，温柔的轻抚着玉香的头，柔声道：“别怕！有我呢！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跟我走，我能养活你！”

玉香抽动着身子呜咽起来，继而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她忍受了这些年，她苦熬了这些年，她期盼了这些年，她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她为家人，为孩子忍了半辈子了，她要为自己活一回！

青云一夜未归，玉香也没去寻他，她自己的孩子她了解，他总会想明白的。

果不其然，天刚放亮青云便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只羊。

玉香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田蛙早就起来了，扫完了院子在后院喂牲口。

青云牵着那只羊到了屋檐下，拴在了木桩上，进了屋拿了一个大海碗，洗了手便开始挤羊奶。

玉香出了屋，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他，青云手法并不纯熟，弄得奶羊不舒服的咩咩叫，也弄了他一脸一身的羊奶，好半晌才挤了半碗的奶，端着到了玉香面前，赧然道：“他不是说娘亏了气血吗，儿子听说这羊奶是大补，日后，儿子给娘日日蒸上一碗羊乳糕，给娘补补身子！”

玉香眼含热泪，伸手摸了摸青云的头，柔声道：“好！”

青云低着头进了屋，一行泪缓缓落下，是他太自私了，是他没理解娘的苦，是他不孝，以后，不论娘做了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娘！

田蛙自后院走了出来，看见笑着流泪的玉香，一脸温柔的笑笑，玉香回以一个甜甜的笑，田蛙立时心花怒放，那年的她，就在眼前。

田蛙与顺子至此便住了下来，起初青云极不习惯，也很是排斥与防备，可是日子久了他发现，这个叫田蛙的汉子是真的憨厚老实。

虽说与母亲有过夫妻之实的，可是他从不曾与母亲有亲密的举动，而是中规中矩的与母亲保持距离。

他也真的是能干，自打他来了，青云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砍柴、挑水、放羊、喂牲口，包括烧火做饭统统是他一人承包了，她和娘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顺子也是，起初还叫不出口的娘，是越叫越顺口，原来见着青云就吓得麻了爪，后来是只跟在青云后头跑。

青云也慢慢接受了同母异父的这个弟弟，主要是这顺子胆子虽小嘴却很甜，几天二哥叫下来就收获了青云的心，毕竟青云想做哥哥的心是早就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