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晨的可爱

“嘘！”

等梦曦走到床帐前，周围已经有五六个侍女围着她，她看看毫无动静的帷幔，知道如珩还没醒来，才松了口气。

侍女们自然不敢违抗梦曦的命令，但也不可能看着她连外裳都不穿，纷纷压低声音劝她：“殿下，还是先穿上衣裳吧！”

一个又道：“以往小公子去找您，可都是衣饰整齐的，从不曾这样连外裳都不曾穿！”

梦曦只是着急来确认弟弟醒没醒，此刻就站在他床帏之外，自然是要穿衣服的。

几个侍女围着她，就地给她穿戴整齐，知道小公主执着要比弟弟先起床，是以动作都放轻了，生怕把帷幔之内还熟睡的小公子吵醒了。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漂亮可爱的小公主便新鲜出炉，梦曦看了眼茜霞色的纱窗，看不出外面是什么时辰，但总归天还没亮。

“小殿下，这才卯时，您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有个侍女到底忍不住问出来。

就算小公主一直念叨着要比弟弟起得早，但在这之前，小殿下哪一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也就是近来小公子稍稍大了，每日要与小殿下一起用早膳，辰时三刻准时被人带着来找小殿下，她才能勉强早早起身和弟弟一起用个早膳。

可之后，小公主还是要倒回床榻睡个回笼觉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睡不着！”

梦曦随口一答，随后朝她们摆手示意安静，轻手轻脚掀开床幔一角，小脑袋先轻轻探进去看，圆滚滚的小身子缩成一团，目光扫过看不明晰的纱帐，见里面的小团子安安静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才跨步进去。

外面的侍女们，只当没看见小公主这仿佛小老鼠找食儿吃的小心姿态，虽然心里想大笑出声，面上却纷纷严肃低头。

略有些艰难地爬上床榻，梦曦一眼看见睡得规规整整的弟弟，心里禁不住感叹:真可爱呀！

小心地挪到如珩旁边，梦曦伸手戳一戳弟弟软软白白的脸蛋儿，见他睡得香，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软软嫩嫩的触感让人心颤，她忍不住低头张嘴咬了一口。

幸好她心里还知道这是弟弟，不是点心，没有真的用力，这一口没把弟弟弄醒，倒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和一脸的口水。她有些心虚，红着脸用袖子擦了擦如珩的脸。

面对软软可爱又好看的弟弟，尤其此刻他还安静乖巧地睡着，谁不想把他捧手心里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惜梦曦此时年纪也不大，抱不动他。

本来是来喊弟弟起床，显示自己身为姐姐的威严的，不曾想这么折腾了一小会儿，兴奋过去，她没了的睡意又来了。

“弟弟！天亮啦！起床啦！”她挣扎着喊了一句，然后便开始打哈欠，三岁的身子让她控制不住本能，歪倒在弟弟身边，嘴里还嘟囔着，“起床啦……弟弟……今天姐姐比你先起床……哦……”

听着帷幔里面渐渐安静，小公主动来动去发出的窸窣声音全然消失，喊了那么一句之后就没了动静，侍女沁兰轻轻拉开床幔，撩起纱帐，往里看了一眼，见衣着整齐的小公主闭着眼，躺在小公子身边就这么睡着了，最终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她招手叫了另一个侍女过来，两人一起忍着笑小心地脱了她的外衣发饰，把她塞进被窝里，这才又出去了。

“小殿下可把小公子叫起来了？我去王府厨房粗粗熬了些粥，又备了新鲜的热牛乳给小公子，厨房已经开始准备其他早膳了，也不知小殿下今日想吃些什么？好让人快些端上来。”

两个侍女连忙走出来示意她小声些，压低声音道：“桃悦姐姐，小殿下又睡着啦，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能起呢……”

桃悦看了眼房内遮掩严实的帷幔，只无奈笑了笑，同样压低声音：“那我先把这些端回去，你们小心看顾着。”

“是。”

她们这儿的动静虽然微小，可王府上下此刻都关注着这里，自然很快整个王府都醒来了。

就算是昨日半夜喝得醉醺醺的温衡，此刻也将自己打理整齐，早早来到长宁苑，等着和小公主与儿子一起用早膳。

巧的是，就在长宁苑门口，他遇见了王妃。

两人相对而立，竟是对峙之势，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谁也不想先低头。这气氛僵硬得，就连两人身后跟着的小厮丫鬟都不敢直视，纷纷低头。

老嬷嬷小心不打眼地挪了个位置，无声地站在了王妃身后。

过了一会儿，终究是王妃的态度先软化，她态度有些别扭，唇角轻轻勾了勾，似要露出个笑来，只是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干巴巴地就要张嘴。

见她这样，王爷稍稍蹙眉，抿抿唇先开口了：“王妃也来与公主和珩儿一起用膳？”

见他先开口，王妃显然松了口气，他们夫妻这一年来交流甚少，她都有些怕自己开口了，对面不回应，徒留她一人更加尴尬：“是。”

眼见着王妃回答了，便不再开口，王爷也没什么说话的意思，老嬷嬷连忙悄悄伸手在王妃背后拉了拉她的袖子。

王妃眨眨眼，也知道夫妻冷战僵持一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想着丈夫对孩子的疼爱，还是决定从孩子这方面开口：“我昨日身体不适，是以都没怎么抱抱珩儿，我知道他与公主不会在王府待太久，所以早早的来与他用膳。”

“我也知王爷因为一些事正生我的气，只是今晨能否暂且放下，我们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用个早膳？”

王爷沉默片刻，到底点点头。

他在王妃面前，是还不知道苏鲤“母子”死去真相的，为的就是让王妃能好好对待珩儿，他并不愿意自己的行为影响王妃对孩子目前和善的态度。

两人一起踏入长宁苑，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小厮们都是一喜，王府唯二的两个主人冷战，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平时连露出个笑都得注意一下，压力不小，如今主人家似是有破冰之兆，他们自然跟着高兴。

只是不巧得很，他们进去了，才从侍女桃悦口中知道，两个小人儿还在睡，他们也只能等等了。

将近辰时，如珩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感受着身上莫名多出来的压迫感觉，闻着鼻尖不属于自己的甜香气息，他停了停伸手伸腿的动作，侧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姐姐。

“姐姐！”声音有些沙哑，依旧嫩嫩的，“起床！”

旁边的女孩睡姿不老实，把小小的如珩当抱枕一样抱着，半个身子快要压在弟弟身上，脸挨着如珩的脸，似乎还能听到小女孩隐约的呼呼声。

“姐姐！姐姐！”

小姑娘似乎被这声音吵到了，睡梦中皱了皱眉，小嘴儿也不满地撅了起来，想要离噪音远一点的她松开软绵绵的“抱枕”，翻了个身远离了弟弟。

如珩从姐姐手下解脱，自己慢悠悠地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忽然出现在他旁边的姐姐，刚醒来的他还有些懵。

他记得，昨天他是一个人睡的呀？姐姐怎么忽然出现啦？

他盯着背对自己的姐姐发了一会儿呆，想不出来就丢了这个问题，再回神时，已经趴在了姐姐的身上，觉得姿势不舒服，他还调整了一下。

他这会儿并不想睡，只是想要趴在姐姐身上而已，而且因为不想被打扰，他没像往常一样，一醒来就发出声音要人穿衣裳。

小姑娘总觉得弟弟身上软绵绵的，靠着挨着很舒服，其实她自己也是软绵绵的一个胖团儿，如珩也很喜欢这样贴着她。

待沁兰察觉这里面的动静，撩开帷幔看过来，对上的就是趴在小公主身上的小小团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

她怔了一下，随即回神，看着没有其他动作，依旧趴在小公主身上的小公子，想了想还是放下纱幔退出去了。

她并不熟悉小公子的生活作息，还是要找知道的人来才行。

无关的陌生人走了，趴得很舒服的如珩换了个位置，跑到梦曦面前来，伸手去戳姐姐的脸，虽然很想和姐姐再一起趴一会儿，可是时间不早了，他该起床吃饭啦，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姐姐，起床！”

一会儿戳脸，一会儿捏耳朵，还抓着姐姐的手摇了摇，百般折腾，梦曦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被眼前挨得很近、超大的脸吓了一跳！

“姐姐！”

小姑娘被吓到的时候，脸上表情是僵硬的，本来可爱的面容，硬生生显出几分她父皇才有的冷漠严肃。

好在弟弟没被影响，看她醒了，还撒娇一样抚着自己的肚子给姐姐看。

咕咕咕……

“姐姐，我饿。”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配着撒娇依赖的语气，尾音还要拖长，让人对他根本生不起气来。

梦曦被萌到了，起床气就这么散了，可是她还是没动弹，如今才三岁的她也没办法给弟弟穿好衣服，然后带他去吃饭。

在这时，沁兰带着侍女过来了，正好解救了无能为力的梦曦。

“殿下，王爷和王妃正在外面等着，与您和小公子一起用膳呢。殿下早膳想吃些什么？”

“都可以。”

见此，沁兰等人知道今日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全由着她们准备了。

“桃悦姐姐命人熬了些粥，配着鲜甜的水晶虾饺，小殿下等会儿尝尝？”

这些侍女都知道，她们小公主年纪是很小，但很有主意，若是什么事不合她意，她们擅作主张了，虽然不会被罚，但小公主不会配合。

曾有一个侍女连着几次自作主张，替小公主决定她的衣饰，连意见也不征求一下，最后她被调到别的宫殿去了。

小公主脾气很好，除了起床气，其他时候看着像没脾气，只是她什么都记在心里，真惹她不满了，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把人调走而已。

渐渐的，就没人敢不问一句她的意见了。

“可以。”

她穿好衣裳，转身走到床榻边，看着也穿戴整齐的弟弟，想了想对他道：“弟弟，其实今日姐姐比你起得早！我还来叫你起床了！只是你没醒。所以今天还是姐姐叫你起床的！知道了吗？”

如珩看着姐姐，心里知道是自己把姐姐叫醒的，但是姐姐说的话又有些道理，他也没有和姐姐争的想法，遂乖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