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京

半年后，梦曦再一次收到润玉的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群“姑娘”。

看完信中所述内容，再看看这群或是平平无奇、或是貌美如花的姑娘，眼前倏忽一阵雾气笼罩，待无形的云雾散去，梦曦心头一跳，差点儿直接后退。

只见这群“姑娘”，头上要么顶着各种各样的花苞，梅花昙花桃花等，各式各样，要么生着奇奇怪怪的角和特别的纹路，兔耳朵，虎纹，羊角……

无一个真正平凡的人。

好家伙！润玉救了这么多“姑娘”，个个都不是人！领头的那个头上的花苞还有些眼熟！

她定睛一看，面上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有些惊讶，但世上花朵千千万，长得像的多了去了，长得像的妖也未必没有……

她倒是想把这些人直接放了，但是又怕这些人走了之后就回去找她弟弟，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是以费时费力地把她们收编成一支队伍，归属在她手下女兵里，分了一个营帐给她们，就任由她们自行分位置了。

梦曦想到这群姑娘到底不是人，是以分的营帐离真正女兵们的住处比较远，再者她也不敢真让她们留在边关，等她离开了，必然要把她们带着一起走的，所以就和大舅舅说了此事，这群人的军饷和日常开销都走她昭和的账，随后写一封折子随信并着一箱子礼物和信件送回京都。

润玉收到箱子时又是十多日之后，随信而来的那封折子向皇上禀报了梦曦收了一群姑娘做侍卫的事。

“润玉乖，这个月在家有没有好好的呀？姐姐很想你，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姐姐回来的时候可不希望看见你瘦了。不过，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回来了，爹爹也没说我可以回去，对不起。箱子里，礼物都写了名字，麻烦我可爱的弟弟把它们一一送出去，可别忘了你自己的那一份。”

“我前几日随着大舅舅去西边逛了一圈儿，别说，那边的草原是真的挺大，我们雍和的土地又扩大了，有机会姐姐带你亲自来看！不过现在虽然不能亲眼看，但姐姐画了一幅画，还是挺像草原的，你记得看！”

“还有……”（此处省略一大堆家常话）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姐姐收到那群姑娘家了。”

“不过，润玉啊，你听姐姐的话，少随便救人！这世上的姑娘，有很多都不是好人的！我知道你心软又善良，但不能什么人都救，知道吗？如果，如果你还是要救人，救了之后别离她们太近，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救的姑娘们非要跟着你，你还是把她们送到姐姐这里来吧！千万记得，别随便留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身边！”

看完一封信，润玉坐在书桌后忍不住笑了，梦曦写的内容一如既往，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想到什么写什么。但是这最后一段话，很明显是这封信的重点，单单是语气上透露的小心翼翼，就可以看出她写信的时候有多斟酌。

只是，为何特意这样说，难道姐姐看出那群妖有异常了？

但转而一想，或许只是单纯怕他被骗吧！

他有些疲倦地眨眨眼，将信收好，回房去休息了。

和妖签订契约，契约内容还完全偏向他这个主人，其实对他危害不大，但极为耗费精力，平时就表现为嗜睡，易疲倦，面色比原来白了一些，看着仿佛有些虚弱。

一开始桃悦等人还以为，他是在尚学院学得太多太累了，直到那日清晨，温如珩没有按时起身洗漱，早膳也没吃，竟是一直睡到了午膳时候，头一次缺课，这对他来说极为不正常。

反正桃悦几人还被吓到了，找来好几个太医诊治，最后得出结论:“公子身体虚弱，精神不济，平时需多休息，少费神。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虽然他们都这样说，但皇上皇后看见温如珩的脸色之后，顿时有些不太信太医们的诊断，但翻来覆去地查了，也不知道如珩是生了什么病，而且他自己又说没事，只能作罢。只是，帝后还是免不了更加关注他的饮食起居。

此事，没人告诉梦曦，润玉也不愿意旁人告诉她，所以，梦曦这个时候还在边关，正好遇到过路的行商，看着那盏有些稀奇的琉璃绣球灯，手痒想要买下来。

梦曦收到那群妖精娘子军后，仿佛如虎添翼，此后经历的战事，再无一败。按照皇帝给她定制的计划，她之后又去了雍和北部边关，南边与越国的交界处，又跑了东边的沿海一趟，仿佛是在折腾她一样，每到一个地方，待不过一年多，便要离开，而路途遥远，她又要赶路，又有这么多人需要她看管着，她就没能找到机会再回过京都。

她将满十八岁这年春天，皇帝才命她带着人沿着贯穿雍和南北的运河，乘船而归。

她这次回来，再不是和当年一般，独自一人带着几件衣裳和书箱，除了弟弟这几年陆陆续续送来的他救的“姑娘”和“孩童”，她多了一些下属和朋友。

因为回程路上，不必和以往一样赶时间，梦曦便包了一艘大船，带着人打扮成普通的富商及她的侍女侍从们，悠哉悠哉地回去，一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城市，必定停船靠岸，一边补给，一边买些东西。

“那是什么？能拿来我看看吗？”梦曦指着那博古架上隐约透露出来的一点天青月牙白，直觉告诉她那是好东西。

“哟，姑娘好眼光，一眼看中我们博古斋的镇店之宝！”那掌柜一边兴奋地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取下来。

“这东西呀，来历可稀奇！我们东家十多年前去城外寺庙上香，路过荷花池的时候，在一朵特别大的荷花上捡到的，只是可惜东家用不了，后头一个道长说，这东西有缘人才能用，所以东家就摆在店里。”

掌柜熟练地取来丝绸帕子擦拭，梦曦这才看清那东西是一支玉萧，天青月牙白的颜色，玉石质地，入手温凉，的确不错。

不过，那什么稀奇的来历，梦曦半信半疑：“这萧不错，店家可愿意卖给我？”

“姑娘想买，也不是不可以，若姑娘能吹响这萧，我们分文不取，若姑娘吹不响，则需要一万两银子才能带走它。”

梦曦挑挑眉，一万两，可真是狮子大张口，虽说是要送给弟弟的，但是她先用一下，回去之后就好好洗干净，弟弟不会知道的，这样想着唇已经对准位置，用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响倒是响了，但音不成调，难听得很。

周围一群人，用一种惊讶至极的目光看着梦曦，仿佛不敢相信面前这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女，竟不通音律。

“我吹响了，我可以直接拿走吗？”梦曦拿着萧，理直气壮地问，手却已经抓着腰间的锦囊，准备掏钱了。

“可，可以吧？”掌柜还有些回不过神，呆滞地看着面前尊贵美丽的少女，他能看得出这位姑娘身份不一般，但是现在身份不一般的姑娘都不需要学一学音律的吗？

他刚刚看得清楚，这位姑娘是使用蛮力吹响的，没有丝毫技巧可言。

而那声音，啧！直击灵魂，他可能接下来一年都无法直视萧这种乐器了。

“啊？”梦曦正要掏银票呢，忽然听说可以直接拿走，不由一愣，看着还没回神的掌柜，她犹豫要不要继续掏钱，“我真的可以不付一文钱地把东西拿走？”

掌柜点点头，还没缓过来。

之前那段话不就是个噱头吗？梦曦看着手里的萧，总觉得这走向不太正常，想了想趁着这掌柜还没反悔，她一把把萧抱紧，掏出一千两银票，转身就跑。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但是太占便宜，又不好。所以梦曦留下一千两，她觉得一千两应该能买下这支萧了。

回到岸边，梦曦一眼看见苏薇和优昙她们，只是船前还有别的人，两方似乎僵持不下，直到看见梦曦，苏薇才转头和人交谈。

于是那人转过身来看向梦曦，梦曦亦随意地与他们对上视线。

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少年。那对夫妇衣着朴素，但细看料子又不是普通的棉麻，妇人头上那根金色的簪子倒是显眼，那小少年穿得就要精致许多，乍一看仿佛主人家的公子哥儿带着两个仆从，但三人气度都不似普通人。

梦曦下意识地观察着三人，目光却好似并未停留在那三人身上，反正和她没关系：“我回来了！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苏薇朝梦曦一礼，她是梦曦的副将，也在一个月之前知道了自己追随的将军的真实身份：“主上，已经准备好了，只是……”

她皱眉将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示意梦曦，现在的情况：“这三位说，想要搭个顺风船。”

“嗯？”梦曦这才正式将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眼前雾气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她神色不变，“我是这艘船的主人，请问三位是要搭个，嗯，顺风船？”

她倒是第一次听到“顺风船”这个说法，有些有趣。

三人中的女子看起来最是亲和，梦曦看见，她长得很漂亮，大约用了什么办法掩盖容貌，所以苏薇她们没有惊讶。

这三个都不是人呐！

“姑娘你好，我叫锦觅，这是我的丈夫和孩子，我们想要去京都，奈何船已经开走了，不知可不可以搭个船？”

“真是抱歉，这位夫人。”梦曦彬彬有礼地笑着拒绝，“我此前买船的时候，是按着人数买的，不多不少，这艘船只装得下我带着的人，再加上行礼，实在不知该如何容纳三位。”

这便是拒绝了，梦曦一眼看见，这位锦觅夫人的丈夫，闻言顿时沉下脸，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满满的不满与蔑视，仿佛她是什么尘埃里的蝼蚁。

危险。梦曦心中警惕，看向这三人里最好说话的夫人。

“啊……我们可以付钱的！”这位锦觅夫人似乎是真的很想坐船，恳求地看着梦曦，“而且，而且我们一家三口，占不了多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