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喜欢人类

12月17日，是家旭高中月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按照传统，只有这次考试会对前几名发奖励。

第一名:小米手环签好名字的假条。

第二——五名:保温杯样式任选。(其中有一个印着桔梗花的。溶月极为喜欢。)

第六——十名:抱枕任选。

第十一——二十名:玩偶任选。

此时七点半，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等待着成绩。

机场里的人极少。来送林恩的，也只有姜文义。

文义：“早知道刚认识就要分开，第一次见面就不打架了。”

林恩：“我走了，可没人和你争家旭小霸王喽。”

文义：“坐在王座上，会孤独的。”

林恩：“自恋。”

他一直在四处张望，仿佛在等某个人。

文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她没来。”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不关心人类」

文义：“特意嘱咐我带给你的。”

林恩看了之后，愣了愣。

“这是拒绝？昨晚她到底还是听见了。”

文义：“什么？”

他只是摇了摇头，拿出一个鞋盒。“帮我给她吧，就当是为我的突然离开而向她道歉。”

文义：“高跟鞋？”

林恩：“嗯。之前交谈时，她说，没穿过高跟鞋。那这个就送她吧，人生的第一双高跟鞋，总要合脚的吧。”

林恩：“我不喜欢人类。是拒绝的意思吗？”

文义：“肯定是啊，我都听明白了。”

林恩：“行，我走了。告诉她，别给自己增添那么多压力。你也平安顺利。未来见。”

文义：“嗯，一路顺风。”

在家旭高中里，放学的铃声打响。

成绩单已然出现在公告牌上。

第一名:李阳晖

第二名:张玉斓

……

第十八名:杨溶月

溶月看着眼前的成绩，内心怔了一下。

吃惊中夹杂着从不外露的忧伤。

玉斓：“一次考试而已，月月别在意了。和我去吃饭吗？”

溶月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溶月：“阳晖呢？”

玉斓：“刚才还看见来着。好像回家了吧。”

后来，教室里的人都离开了。

只剩下了杨溶月。

她趴在桌子上，一直望着窗外。

看着天空中的云肆意变化。

看着夕阳渐渐落下，照在自己的脸上。

这时，李阳晖气喘吁吁地跑来，“杨溶月出来一下。”

溶月愣了愣，“你不是回家了吗？”

阳晖从身后掏出了一小束花，是波斯菊。

溶月：“这是？”

阳晖：“波斯菊。祝你永远快乐。”

溶月的情绪在这一刻，袒露无疑。

她将头埋在阳晖的肩膀上，“就一会儿。”

阳晖抚摸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耳机，放在溶月的耳朵上。

播放的是李荣浩的《模特》。

可以这么说，播放的所有歌都是李荣浩的。

溶月：“你也喜欢李荣浩？”

阳晖：“你的歌单。”

溶月害羞地笑笑。

阳晖：“好了。再不走校门都要关了。对了，作业在书桌里了，帮我拿下。”

溶月擦了擦眼泪，“知道了！”

她来到桌子前，没看到作业。只看到那个桔梗花的保温杯。

那个杯子就像星星一样闪耀，然而更闪耀的是，那个愿意为她摘星的人。

她转身看向摘星人，他倚着门框，静静注视着夕阳下刚刚啜泣的少女。

阳晖：“早就猜到你喜欢了。”

宋淡风缓缓走了过来，看向他们。“找我换奖就为了博美人一笑？啧啧啧。不打扰你们了。”

溶月：“你傻不傻啊？”

阳晖宠溺地说了句，“傻。我最傻了。高兴了吗？”

溶月：“谢谢。”

阳晖：“期末考试，我相信你。所以，不考虑请我吃顿饭吗？”

溶月：“傻子。走了。”

阳晖：“花拿着啊。”

溶月：“知道了。”

阳晖：“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就送自己一朵波斯菊吧。”

溶月：“为什么不是你送我？”

阳晖：“再眷恋故乡的小鸟，也会远航的。我想永远陪你，可我怕意外来临。”

溶月：“下次，送我桔梗花吧。我还是更喜欢它。”

阳晖：“寓意不一样。”

溶月：“只要是你送的，就一样。”

阳晖：“桔梗花的花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溶月：“永恒的爱。”

阳晖：“还有无望的爱。”

她呆在原地，“我更喜欢永恒的爱。”

阳晖：“我也是。”

溶月：“李阳晖，这世界上真的有你想不通的事情吗？”

阳晖顿了一下，懒懒的回了句，“有。”

溶月：“说来听听？”

他侧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声音放的很低。“杨溶月，昨晚和我说完晚安之后，你一个人在那里对方正在输入中十几分钟，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

溶月：“我想问你，摩尔曼斯克港会觉得孤独吗？”

阳晖：“什么鬼？”

溶月：“没什么。走吧。请你吃饭。”

依旧到了那家餐厅，依旧是熟悉的糖醋排骨。

阳晖拿着筷子，静静地思考。

溶月：“想什么呢？”

阳晖：“如果我是摩尔曼斯克港，那么你就是北大西洋暖流。”

溶月：“为什么啊？”

阳晖：“因为你的到来，我的世界成了不冻港。”

溶月：“那你说，玉斓为什么会喜欢上仅仅认识两个月的林恩，而不是认识了十二年的陈济楚啊？”

阳晖：“他俩就算喜欢，也不会在一起的。”

溶月：“为什么啊？”

阳晖：“上一辈的恩怨了。”

溶月：“济楚之前，也像现在这样喜欢逃避吗？”

阳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陈济楚，天才学神。是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轻松拿下第一的人。他就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的一样，尽管站在繁扰的人群中，依旧可以闪闪发光。

那时的他们，才算得上门当户对。

济楚的爸爸后来出了意外，欠下了一堆外债。济楚只能辍学替父还债了。

玉斓当时转学了。临走见最后一面时，济楚正在饭店当服务员。

他正处于人生至暗的谷底，曾经的活力少年变得压抑、无措、破碎。曾经的臭屁阳光男孩变得自卑、逃避、眼里无光。

骄傲明亮的少年被生活拉下神坛。

可生活不是电视剧。

他没有等到命中注定那个女孩的救赎，也没有人在至暗时刻代表世界先爱了他。”

溶月的眼底泛着泪花，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她。

可是，她有自己的哥哥杨蒹苍的陪伴。

也有人，在某个刹那间给予了她救赎。

溶月：“如果没有见过太阳，就好了。”

阳晖：“我一直挺佩服他的。换做我，我做不到像他一样坚强。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

溶月：“他理科这么好，要当科学家啊？”

“一名可以永远拿稳刀的外科医生。”阳晖一字一字的说出，抑扬顿挫，语言流畅。

溶月：“那我希望你，是一名永远可以平安喜乐的警察。”

阳晖：“那你一定会是一个，永远快乐善良的人民教师。”

溶月：“谢吉言。”

阳晖：“同谢。”

溶月：“那永远平安喜乐的警察，是否愿意在30日晚上，与我一起跨年？”

阳晖：“当然。我的溶月。”

溶月：“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觉得他是天下最特别的人吗？”

阳晖：“喜欢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地给他加上一层滤镜。当你的执念慢慢随着时间褪去后，你就会发现，大家都是普通人。”

溶月：“你有白月光吗？”

阳晖：“没有。白月光之所以成为白月光，是因为爱而不得。我倒觉得，我的那位，不久后”

溶月：“不久什么？”

阳晖：“成。为。我。的。女。朋。友。”

这句话是一字一字认真说出来的，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她。仿佛是对她热烈的表白。

在另一边，玉斓望着那双高跟鞋发呆。

玉斓：“你说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纸条你给了吗，”

文义：“姐，我就搞不懂你了。你都明显拒绝人家了，你还在这问什么啊？”

玉斓：“我什么时候拒绝他了！再说了，拒绝？”

文义：“大姐，我是理解能力差，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我不关心人类’的意思啊？”

玉斓听后，火冒三丈。“我看你理解能力是真的有问题！赶紧滚开。”

文义：“咋了啊？我记得你大姨妈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玉斓：“你再说，我就真骂你了。”

文义：“嗻。奴才告退。姐，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怎么会喜欢”

玉斓：“人总是会对新生事物，抱有好奇的心理。也会更愿意去了解，久而久之就会喜欢上了。”

文义：“都知道没结果，干嘛还要去喜欢。”

玉斓：“爱让悬崖变成平地，于是我甘愿一脚迈入深渊。你不也是吗？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小女友突然间爆火，你应该怎么办？”

文义：“条件允许，我想让这刻的永远变成真正的永远。如果不可以，相逢即是上上签。”

玉斓：“晚安。”

文义：“今天的事情，是我搞砸了。对不起”

玉斓：“你做的很棒。”

文义：“晚安。”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每日依旧平淡，却又重大。

桌子上摆着的是《海子诗传》，那页的内容是「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在新国辩中，依稀记得四辩提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都说坠入爱河，而不是跳入爱河？”

“因为爱是自由意识的沉沦。”

按照阳晖和溶月的方式就是:当日本暖流与千岛寒流相遇之时，会温暖整片海域，因此爱得不可收拾。

无论是什么方式，爱永远是无解的命题。

我始终坚信，无论未来科技如何。

人类的情感，永远不会被预测。

那是刹那间产生的，即使是无比讨厌的人，在某一瞬间，也会产生共鸣，惺惺相惜。

而爱，更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它如磐石一般牢固，又如吹灭蜡烛一般简单。

等爱人到来的同时，记得爱万物。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