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一个字都没说

陆远正要陪着邹志毅去雅间，却被毓秀媛拉住。

“秋红，你陪着邹叔去雅间。邹叔，我和小远还有话说。”

邹志毅点点头，和李秋红一起去了雅间。

“格格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远，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但你的义气和感情应该给值得的人，否则就白糟蹋了。你和李宏伟的情义究竟有多深，我看不出来，也不想多做评价。因为我替你不值，还因为他根本配不上拥有你这份情义。不准反驳，如果你不信，那我告诉你一件事，知道这件事之后，你就明白谁对你是真好了”

“格格姐，你说吧。”

“你的执照贷款没忘吧？五千八的贷款，月利多少，你还了多少？”

“这，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三哥怎么一直不提醒我呢，也不催我还月利。我还纳闷呢，照这么放贷，国家的钱放出去还收得回来吗？”

“你也觉出不对劲了吧？那我再问你，贷款这事一个储蓄所的所长说了算吗？你见过哪个储蓄所的所长，会从头到尾亲手操办一件放贷业务的？而且那钱说给就给，也不说月利多少，也不催着还。这银行要是你开的，你下边的所长都这么干，你这银行能开多久？”

陆远愣住了，他极快地把整个贷款的过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这仔细一想之后，就发现了很多疑点。如今的陆远是经过培训的，对银行放贷的流程和相关法律也有了清楚的认识，这就让他越发怀疑这笔贷款的真实性了。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

“你听好。营业执照贷款这样的业务是有的，但操作起来也有一套缜密的流程，而且根本不是一个储蓄所长一个人能办的。所以你这笔贷款，根本不是银行贷给你的。想知道真正出钱的人是谁吗？”

“难道是毓佐臣，你三哥？”

“呸，我三哥那个铁公鸡会给你出钱？就算是他妹夫都没可能。”

“那是谁？汪叔！”

毓秀媛点了点头。

“你还不傻，就是汪叔。五千八，对汪叔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为了你，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就让我哥从他账户上取了出来。又怕你脸皮薄，怕伤了敢闯敢干的勇气，这才和我三哥一起演了这么一出双簧。汪叔是真的很看重你的，他时时处处为你着想，无时无刻不在点拨你指导你，幸好你有这个天分，更有那个毅力，所以汪叔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他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小远！”

毓秀媛的一句断喝，如同炸雷一般在陆远心中炸响，轰鸣声久久不能散去。愣了得有五分钟之后，陆远转身向后院跑去。

“小远你干嘛去？”

毓秀媛问了一句，但陆远却没回答他。

哐啷一声，陆远冲进了师父的房间一顿翻箱倒柜。

“小远你找啥呢？”

“找我拜师用的那套茶壶茶碗和托盘。”

“找那玩意儿干啥？”

“拜师。”

“你有师父还拜什么师？你要敢把你师父气出个好歹来，看姐不扒了你那身皮的！”

“哎呀姐，我要拜的汪裕顺，我师父巴不得让我拜他呢。快帮我找哇。”

“哦，就在这呐。潘洁，过来帮把手。”

雅间内，众人相谈甚欢。白爷看看空着的座位，不禁有些着急。汪裕顺伸手按了按白爷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说实话，别看汪裕顺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因为他看出来了，陆远对李宏伟的那份情谊很深，虽说这足以证明陆远是个重感情的人，但在生意场上，过于重感情却不能算是个优点。大多数人都是在经历过刺骨之痛的教训之后，才明白了这一点。汪裕顺不想陆远也这样，所以他决定以对李宏伟丝毫不留情面的做法，点醒陆远。如果李宏伟没对陆远不利，那汪裕顺自有回馈他的好处。若是李宏伟真的做出啥对陆远的不利的事，汪裕顺的安排也让陆远心里有了准备，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丧失了对所有人的信任。为了陆远，汪裕顺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到目前为止，他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陆远怎么做了。

雅间的门缓缓推开，喝得双颊绯红的四爷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众人慌忙站起，可还没等白爷说话，四爷却手一挥一压，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让大家先别说话。

紧跟着，陆远捧着托盘和潘洁一起走进屋来，汪裕顺和白全福的眼光顿时亮了。

“师父，弟子陆远不肖，想拜汪师傅为师，还请师父准许。”

“哈哈哈哈，准！”

白全福脸上的笑容是无比的灿烂，他连忙将汪裕顺请到正中的位置上坐好。

“全福，我不讲就这个，别弄得那么隆重。”

“这也不隆重啊，比起我收小远的时候差远了，关键是今天在这的都是自家人。老哥哥，您要是觉得人少不热闹，我立马把徒弟们朋友们都喊来。咱这就不缺人。”

“不必不必，就这些人足矣。”

随后，汪裕顺冲四爷拱拱手说：“有劳四叔了。”

“咱爷们儿就甭客气了，坐好喽啊，这就开始了。”

潘洁将刚沏的茶倒进杯中，陆远从潘洁手中接过茶杯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他双手托起茶杯送到汪裕顺面前。

“师傅，弟子陆远敬师傅。”

一句师傅喊得情真意切，让这师徒俩顿时双双红了眼圈儿。汪裕顺接过茶杯浅酌一口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来，让为师等得好辛苦哇。”

“师傅，弟子今后一定不会让您再那么辛苦了。”

“好。”

“礼成，师徒关系已定。裕顺，恭喜你啊。你们喝着，我得赶紧回去，不然那老哥几个该着急了。”

“四叔，说什么您也得喝了这杯喜酒再走。”

汪裕顺红光满面，端起酒杯说道：“大家一起敬四爷。”

“敬四爷。”

四爷走后，雅间里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陆远先是敬两位师尊，紧跟着敬长辈，敬哥哥姐姐，最后只剩胖丫儿小脸儿通红地端着酒杯，面对陆远和潘洁紧张得不知所措。

“咱俩敬妹妹吧。”陆远说。

“好。”潘洁答。

“我，我敬远哥和远嫂。”

胖丫儿一句话就把大家给逗乐了，白爷看了一眼汪裕顺，汪裕顺笑着点点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乐见其成。至此，白爷算是彻底放心了。

不过，白爷还是暗暗叹了口气，他心中暗道：“宏伟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呀，怎么就是入不了我这老哥哥的法眼呢？难道，这就是天意，就是命？”

没人能回答白爷的疑问，白爷从未怀疑过李宏伟的人品有问题。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李宏伟也是白爷眼瞅着长大的，白爷觉得自己对李宏伟的了解比对陆远都深，这孩子就不可能犯啥出格的错。当然了，年轻时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犯错，只要知错就改就还是个好孩子。所以白爷打算过几天再给老汪和李宏伟调和一下，毕竟李宏伟和陆远是结拜兄弟，小哥俩的情义，白爷是亲眼所见的。白爷不想陆远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夜已经深了，李宏伟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发愣。房顶上的日光灯光发出轻微的声响，旁边的床铺上陆远的铺盖是那么的熟悉。眼前的一切，让李宏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西门日杂最初的日子。那时候的日杂虽小，但却是干净整洁的，也是充满温馨和快乐的。可如今呢，只可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了。

电话响了，拿起话机，陆远的声音传来。

“哥，别等我了，我今晚回不去了。嗝，顺儿哥和燕姐的好日子定了，十一。你等等，顺儿哥跟你说话。”

“喂，宏伟，我和你燕姐十一结婚啊，到时候听通知，你可不能溜边儿啊，你得帮哥抢亲呢。小远是指望不上了，哥就指望你了。哈哈哈哈。”

咔。李宏伟挂上了电话，从接电话到挂电话，他一个字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