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从此江南不复开（11）

风雪羽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是罗娟看到了哥哥这个架势，连忙跑过来挡在了风雪羽的面前。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呀？是我自己找的他，告诉他我的心意的，”说到这，罗娟脸上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罗素皱眉，指着花蕊道，“那她怎么办呢？风雪羽，你那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花蕊回来的，若是不对她负责，我饶不了你。”

“那花蕊姑娘，需要我怎么负责呢？”这个时候风雪羽竟然微笑着看向了花蕊，似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

花蕊不知道这个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撇开视线道，“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风雪羽哈哈一笑，“果然花蕊姑娘是个不拘小节之人，罗兄，这下你可看清楚了。”

“哥哥，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风哥哥都说喜欢的是我了，你们不应该为我高兴吗？”罗娟对家人的反应很是不满，他们不但不为自己考虑，反而只顾着这个外人，“我并没有横插一脚，之前我也问过花蕊了，她说一点都对风哥哥不感兴趣。花蕊，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不承认。”

花蕊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怕自己反悔，破坏了他们的大好姻缘。

风雪羽的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本来是看戏的目光，如今就像刀子一样射向了花蕊。

“都不要再争了，”罗氏这时走了出来，“风雪羽，你想求娶小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婚姻不是儿戏，还是要看到你的诚意呀。他日你若送上了聘礼，请来了媒婆，我一定答应。可是这事儿是小女自己跑到你们家对你诉说心意，这完全不合礼制啊。”

风雪羽恭谦的说道，“罗大娘说的即是，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下次再登门拜访。”

罗娟看他这就要走，心下不舍，忙拽住了他的衣袖“风哥哥……”

风雪羽极温柔的说道，“乖，听你娘的话，下次我带礼物送给你。”

罗娟这下心满意足了，整个心都被填满了，还想着再送一送风雪羽，却被她娘一把拉进了屋子。罗素这下对风雪羽完全没了好印象，所以送人出门的事情就落在了花蕊身上。

花蕊在他的侧后方跟着，只走了七八步远，前面的人就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立即转过头来，而是问了一句，“之前你跟罗娟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花蕊却反问道，“那你对罗娟又是真心的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风雪羽回眸一笑，花蕊能感受到那白绫之下金光闪闪，“那你觉得我对她是有什么目的吗？”

“之前在法场赖三媳妇行刑的时候，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赖三不是她杀的。所以这个人是你，对吗？”

风雪羽不置可否，“人都死了，追究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赖三是很可恶，但是他媳妇和他女儿又有什么错，现在那个小女孩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了父母，你知道以后对于她的生活来说有多难吗？”花蕊质问道，即使她看到了他杀刘二的全部过程，但她并不觉得他是一个穷凶极恶，不分是非的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风雪羽上前一步，离她的鼻尖很近，花蕊正想往后退，却被他钳制住了肩膀。

“我跟你说过了吧，说起你所谓的善心，这对我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赖三媳妇不愿把我供出来，是因为我用她的女儿做要挟，我给她女儿下了毒，只要她愿意替我顶罪，我就帮她女儿解毒。”

花蕊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忍痛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赖三和刘二都是伤害你母亲的凶手，那赖三媳妇又有什么错？”

“她是没有错，不过她想杀了赖三却不敢下手，我只不过帮了她一把，她应该感激我才对，”风雪羽想到那天晚上，她犹犹豫豫地想拿枕头闷死自己的丈夫，却没有胆子下手，因为力气不足，被赖三抓破了双臂，他藏在一处，瞧得分明，而赖三是他的仇人，他也不想假手于人，只有亲自动手的感觉，才会让他得到快感。

花蕊了解了事件的始末，却并没有感到轻松，眼前这个人已经杀了两个人，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而她却知道他的所有秘密，那为什么不杀她灭口呢？

“别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我，我本性如此，你不好奇我这些年去了哪里吗？我本就是鲛人的后代，生活在海中也是我的本能，可是海里的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它跟陆地上是一样的，都充满着杀戮。我几乎杀尽了所有的反对者，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被父亲欺凌抛弃，被乡村人辱骂排斥，我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是可笑的问题。”

有一瞬间，花蕊的心是钝痛的，她想，自己是来迟了，救不活那个开朗的少年了。

“我该怎么救你，你清醒清醒好不好？”花蕊的眼眶红了，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像是风雪羽在洞里藏的那宝贝珍珠，晶莹透亮，却让他不知所措。

他松开了钳制住她的双臂，用手去接那滴落的泪珠，对他们鲛人来说，眼泪是最珍贵的东西，他生来没有眼泪，小时候母亲告诉他，鲛人是不能流泪的，一旦流泪便会死去，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好端端的，哭什么呀？如果你再哭，我就把你藏回我的洞里，让你再也出不来，”他想，洞里的宝贝太多了，若是能再收藏一个会流泪的，能陪他说话解闷的宠物，好像也不错。

花蕊拍开他的手，“我就知道，你让我知道了这些事情，肯定是不会允许我说出去的，现在都想把我囚禁了。”

风雪羽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样赌气着对他撒娇的小姑娘，有一瞬间他确实想把她带回去，藏起来。

“我不怕让你知道这些是因为唯独在你面前，我不想掩饰自己，”风雪羽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变态，他想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坠入深渊，这样在地狱的路上行走也不会孤单了。

“所以你靠近罗家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呀？我不允许你伤害罗家的人，”花蕊面露警告，奶凶奶凶的样子甚是可爱。

“怎么，你是吃醋我对罗娟那么好了吗？”风雪羽看她止住了泪水，松了一口气，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像逗宠物似的逗弄着她。

“才没有呢，”花蕊矢口否认道。

风雪羽收起了笑脸，正经严肃道，“当初是罗家人救了我，我不会恩将仇报的。只是我与他们家确实有一层仇怨，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还有一个疑问，”花蕊举起了食指。

“你说。”

“当初你为什么会在海边昏迷不醒，你不是水性很好吗？”花蕊有些糊涂。

风雪羽道，“自然是为了引你上钩啊。”

当初他在海底看清了岸上罗家的人过来了，身边还有那个曾经被他救上岸的小姑娘，他便想着将计就计，让他们也救了自己，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与他们建立了联系。这也是他的复仇计划之一，却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

他本来是虚情假意，可是这个充满正义而善良的小姑娘让他打破了自己的枷锁，一步一步的改变自己的计划。

他没想到赖三媳妇会诬陷小姑娘，于是请来了钦差大人，后来竟发现小姑娘自己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他在复仇的同时又增添了一项乐趣。

小姑娘找他帮忙，让他找人谎称自己与罗素八字不合，不能成婚，他也乐见其成。而刘二的出现打断了小姑娘的计划，更是尾随小姑娘对她不轨，也让他提前下手，对刘二加速了报复，为了让罗家人断绝将小姑娘嫁入她们家做儿媳妇，他便堂而皇之的抱着她回到罗家，给她们一个暧昧不明的态度。

想到这里，风雪羽才觉得自己对小姑娘关心着实太过了。

然后花蕊只当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不管怎么样，你绝对不可以伤害罗家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花蕊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风雪羽有些不满的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你离那个罗素远一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花蕊气冲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哼一声，“要你管啊，再见。”

良久，风雪羽才收回视线，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躬身行礼道，“河神大人要你回去，有事与你相商。”

风雪雨嗯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贯谦谦君子的模样。

花蕊刚打开家门，冷不防的门后传来一个声音，“出去了这么久，说了什么？”

花蕊吓了一跳，回身道，“罗大哥，我就是问他为什么想娶罗娟。”

罗素眼神暗沉，刚才他都看到了，风雪羽按住她的肩膀，靠她很近，在他这个方向看上去好像他们在亲吻，暧昧缠绵。他的手心都掐出了红痕，说不出来的焦灼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