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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解鞍芳草岸(37)

“所以你是相信我的,对吗?”花蕊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自己了,顾霖也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保护她。

“如果我连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那么我也就不配做你的男朋友了,”顾霖相信花蕊的人品和她至纯的赤子之心。

“我也想跟你说的是,这次我去日本之行带了我妹妹……后来她因为要提前送文物回国,我让她先行一步,如今国内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回日本一趟。”

顾霖听了她的话,深思道,“如果你妹妹真被日本人抓去了,一定会有消息的,不如我帮你去打探一下,毕竟我是外交部的人,和国外联系甚密,也不会引人怀疑。”

“好,这事就拜托你了。”

“这些时日你最好呆在家里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门,有什么需要的我带给你。”

“嗯,过两天我想去祭拜一下故友,好久没看到他们了。”

“我刚去过,湘和的墓前长出来几朵野菊花,欣欣向荣,和她人一样都是小太阳。”

“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相见的,只是早晚而已。”

顾霖听到她这样说,心中酸涩,“阿蕊,其实你是怪我的,对吗?”

“怎么会这样说,”花蕊吃惊。

“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在你遭受议论抨击的时候我也不能保护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没用。”

花蕊却垂眸笑了起来,“我从来不是攀附你生长的凌霄花,而是作为树的形象和你共同进退的木棉,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这并不冲突,也并不矛盾,你不需要时时为我遮风挡雨,只需要理解我,支持我,信任我,这就够了。”

顾霖突然倾身呼吸落在她的眉心,“谢谢,我记下了。”

羽毛似的触碰像是一阵风,转瞬即逝,花蕊却脸红心跳,像是注射了吗啡,看着远去的背影,她却慢慢垮下了笑容。

“也许,下一次见面,我们只能处于敌对的两个阵营,不可能再如此亲密无间了。”

顾霖跟自己在日本的朋友交涉,希望了解一下文化交流会的情况,那朋友和资助方的领导有远亲关系,在一次聚会上帮他打听到一些内幕,当即给他打了远洋电话。

然而这次得到的却并非是好消息,对方说道,“本来是准备扣押中国代表方,希望能从中探听到文物的下落,谁知道在一家游轮上发现了一个女孩儿的可疑身影,一群日本兵亲眼看着她抱着文物跳海而亡,当时都把那些日本兵吓傻了。”

顾霖谢着挂了电话,然后在办公区抽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的,因为他害怕习惯,习惯是一件特别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习惯了有人陪伴,那么孤独的时候就会非常难熬,习惯了抽烟喝酒,那么想戒的时候就要忍受它们的诱惑,这需要强大的自制力。

可他现在确实需要来一根,因为他无法将实情对花蕊全盘托出,倒不如让她存有希望,她的妹妹还好好的活着,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花蕊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妹妹的消息,顾霖对她说,“我打听过了,你妹妹确实被关在日本的监狱里,但是文物不知去向,他们正在逼问文物的下落,你妹妹一口咬定被她扔进海里了。你放心,只要他们一天打探不到文物的下落,你妹妹就性命无虞。”

花蕊对顾霖的话信了大半,毕竟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对妹妹的安危却没有像顾霖一样肯定,“等报纸的风波过去了,我就立即动身去日本。”

顾霖偏了偏头,不敢注视她的眼睛,原来说谎的感觉这么难受,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顾霖既然有意参军,自然要先过了父亲这一关,母亲对父亲的话也只能听从,这他不需要担心,他去了父亲的办公室,房门被他带上,他也不清楚这次对话父亲会不会大动肝火。

“你说你要去从军?”顾骈之眉头一凛,“是谁教唆你去的,那个臭名昭著的花蕊,还是其他人。”

顾霖对父亲的态度有些不悦,“爸爸,花蕊是我的女朋友,请不要诋毁她,而且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休想,家里就你一个独苗,你想让我变成郑山那样,失去儿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顾霖无奈,“也不是所有上战场的都会死,我很惜命的,我有父母和爱人,我只是想去做个参谋,到时候出一份力,尽一份心,通过贫民窟的事情我就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我想帮他们早日结束战争,即使我不像明和那样无畏,也不想当缩头乌龟,永远的躲在你的身后。”

顾骈之冷静下来,“在这儿工作有什么不好,你依然可以在这个领域为国家做事,我也从来没有阻止你做过什么,贫民区的难民还不是你说一声,我们顾家就出了面帮了忙的吗?”

“不一样,就像读万卷书,那不过是纸上谈兵,也需要行万里路,经验才能手到擒来。我去重庆这一路上收获颇多,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爸,让我去闯一闯吧,哪怕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是我选择的道路啊!”

顾骈之闭了闭眼,“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顾霖已经跟父亲打过预防针了,如今就剩下母亲这边了。

然而顾太太的态度比他父亲还要强硬,说什么也不肯,哭着闹着说,“你要是敢走,我立即吊在你面前,也省的以后我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不如我先一了百了了。”

顾霖头疼,他的父母对他很好,可这种好过了头就变成了溺爱,生怕他在外面受一点伤,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差点变成了一个胆小鬼,是明和他们的死点醒了他,他不能坐以待毙,等到国将不国,他也会变成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到时候自己的父母也护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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