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若震惊的目光中，陆余白垂下眼，大掌将林幼鱼发凉的指尖包裹住，柔声宽慰，“阿鱼，别怕。”
他已经卸去了自己和林幼鱼脸上的幻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
杜若心中暗惊。
陆余白虽然是玄灵的弟子，但从入内门开始便在她这里待着。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总觉得和陆余白之间并不像一般的师徒那般亲近，甚至有时候能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可以说十分疏远。
刚开始，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教导的方式有些问题，还是自己太孤傲了……也有过一段时间十分茫然，但后来发现，这人性格就是这样。
给他功法吧，他会面无表情说一句“多谢师尊”；给他伤药吧，他会面无表情说一句“师尊费心”；甚至于罚他练剑，他也会淡淡说一句“好的师尊”……
纵然杜若天生性子淡，遇到陆余白这么冷的人，也是甘拜下风。
别说和她了，就是和修瑾，她都没见陆余白露过几次笑。
杜若曾一度觉得这人得孤独终老，还觉得有点对不起玄灵。
可现在，他竟然不仅笑了，还对着一个姑娘笑得那么浓情蜜意，像是陷入爱河的普通男子。
而且……他竟然还把人带到自己面前，难道在他心里……其实对她还是有一丝尊敬的？
杜若在欣慰弟子有个好归宿的同时，也生出一丝愧疚。
这么多年，她身为师尊，都没想过去慰问陆余白，陆余白却把自己的夫人带来给她看，可见他也不是那么冷心冷情……自己真是错怪他了。
林幼鱼不知道杜若在心中一瞬间想了许多，还误会陆余白性情纯良，只觉得师尊似乎……瞳孔地震了？很震惊？
杜若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仔细打量起林幼鱼来。
越是打量，越是心惊。
这姑娘……怎么与故去的曦月长相惊人地相似？
视线对上的瞬间，杜若的心里冒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与她并不是初见，而是熟悉已久的故人……
杜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幼鱼的发顶，明明是第一次见，但她却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熟悉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感受到头顶的温热触感，林幼鱼回想到往日种种，忍不住心中一酸，眼眶微红：“师尊。”
杜若一愣，眼眶不知为何有些酸涩，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措，只能点了点头：“嗯……”
林幼鱼知道，杜若一定是忘了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亲近起杜若。
怕自己情绪泄露，林幼鱼佯装害羞，把脸埋进陆余白怀里。
陆余白单手拥住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内人害羞，师尊见笑了。”
“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和你很般配。”杜若笑笑，努力忽视心中奇异的感觉。
修瑾将众人请进院内，与杜若说了他们此次来长留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杜若皱眉：“……竟有此事？那你们可有找到罪魁祸首？”
“还没有，所以要在长留多留些时日。”陆余白道。
“好。”杜若点了点头，“水莲间正好有好几间空出来的屋子，就住那里吧。”
那里，一直空着一间屋子，明明山上只有三个人……
但不知为何，百年来，水莲间翻新了好几次，杜若都没有推掉那间屋子，反而也翻新了好几次。
就好像……是为了谁而准备的一般。
林幼鱼从陆余白的臂弯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杜若：“师……长老，我们住哪里啊？”
她微红的眼眶令杜若的心微微抽痛，手先想法一步伸出去摸了摸她的脸。
“就住那间空着的吧。”
“好耶！谢谢师尊！”林幼鱼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又嘴瓢了。
“没关系，就叫师尊吧。”
杜若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微微笑了。
这一刻她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也许……那间屋子就是为了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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