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番外（4）融雪

青山一行后，二人虽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温和现状，但修瑾知道，他的心态已然变了。

不久后，内门大选，杜若喜获两名弟子。

对于陆余白，修瑾一开始很担心这个多出来的男弟子会夺走杜若的视线，但林幼鱼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他丫的眼睛恨不得黏在小师妹身上，哪里还容得下旁人？

倒是小师妹，经常往杜若那里跑，受宠程度比他这个首席大弟子高多了，时不时开小灶的，一开始修瑾真是酸得牙帮子疼，后来就习惯了。

毕竟他吃味是吃味，也知道师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林幼鱼的出现让她对这个尘世多了些温暖和挂念，也很好。

他们师徒四人，若能长久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若是能与师尊一直像亲人一样，该有多好。

他挂着笑，将心中种种奢望隐于心中，再不提起。

*

可他的想法，在陆余白堕魔的那一刻破碎了。

平日里一向冷静的师弟发了魔，疯疯癫癫地要找人。

“找什么人？”修瑾问。

他双目猩红，道：“心上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陆余白占领了长留，把所有弟子抓到自己面前，日复一日地盘问他那所谓心上人的信息。

但没有一个人答的出来，更没有人看得见他那所谓的道侣去了哪里。

人人皆道：“这陆师兄怕不是疯了，我们门派哪有什么林家大小姐？林家不就一个少爷么？怕不是练功太久走火入魔，硬生生臆想出一个女子来！”

哄堂大笑。

修瑾却不觉得，他对于自己的师弟有着天然的信任，虽然根本记不得那个少女的信息，但他觉得这个人是存在的。

陆余白说那个少女是他们的师妹，是杜若的关门弟子。

也许是因为这个，陆余白每次看修瑾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似的。

没过多久，陆余白问不出消息，就走了。

他去了魔界。

再后来，他当上了魔尊，在六界拼命散发通缉令。

门派中人对陆余白恨之入骨，大骂他是魔界的狗，修瑾却有些羡慕他。

能令师弟做到这种地步的女子，想必也是极其爱他的。

真好啊，可以被喜欢的人喜欢，彼此认定，何等难得。

而他永远只能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

杜若闭关修炼，百年未出关。

这段时间里，修瑾常常去魔界，但陆余白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直到那一日，他误入忘忧殿，碰到一名灵动的少女。

是林幼鱼。

原来她就是师弟的心上人，确实美丽动人。与她在一起时，陆余白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哪怕是佯装的怒意，也不达眼底。

看着他们二人十指相交，浓情蜜意，修瑾心里那汪泉水，咕噜噜冒起酸水。

那深埋心底的隐秘妄念，又探出了头。

*

大战后，修瑾承担起照顾杜若的职责，事事亲力亲为，只教其他做师父的嫉妒死杜若了。

杜若却非常煎熬，修瑾把她看得太紧了，像是家长时时刻刻要看住孩子一般，怕她不留神就跑了。

有一次，她想喝水，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回来时，修瑾一脸慌乱地往外跑，见到她，才咬着唇道：“师尊……您别乱跑，我害怕。”

“我不过是去倒杯水……”杜若示意了一下水杯，忽然顿住声音。

青年那双眼中布满血丝，泪几乎要掉下来。

“师尊……不要再离开我了。”

头顶忽得一沉，是杜若在轻轻抚摸他的发丝。

她神色温柔，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才点了点头：

“好。”

“嗯……”

等身体彻底好后，杜若与修瑾游历人间。

偶尔也会以散仙之名，帮平民解决些疑难杂惑，倒也算得上悠闲。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关系也更近了一些。

百年之后，当杜若与修瑾再去妖界做客时，瑶琦把娃丢给侍女，拉着修瑾悄咪咪问他进展如何了。

修瑾有些不太好意思：“哎呀，你别问了。”

看看，这话，这表情，一看就是很有点什么的样子。

瑶琦心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开窍了，顿时很欣慰，不枉费自己给他邮寄了那么些画册，想必他已经学到精髓了吧？

哎呀，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可惜小林不在，不然非要一起来凑热闹。

瑶琦拿手肘怼他，邪笑：“说说说说。”

见她问，修瑾也不隐瞒了，羞涩一笑，道：“昨日，师尊牵了我的手……”

瑶琦：“……”

瑶琦：“？？？”

修瑾：“主动哦！”

瑶琦：“……”

呵呵。

我孩子都会拆家了，你才和你老婆牵手啊？？

瑶琦深吸一口气，问：“我给你的画册，你都看过了没有？你怎么会……”

怎么进展这么缓慢啊你？！不应该啊？！那都是珍品啊！

九王姬难得怀疑起自己的画册是不是还不够劲爆。

修瑾一脸茫然：“什么画册？哦你说那些册子啊，我以为是你们妖界的功法，都收起来了，你现在要吗？”

瑶琦：“……罢了。”

和这个呆子有什么好说的……

她决定换个目标。

一晚上，瑶琦都窝在杜若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杜若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得修瑾那叫一个心惊。

离开宫殿后，杜若与修瑾行至一处小山，拾阶而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杜若走的很快。修瑾在落后她几步的台阶外，看着她雪白的裙边在月光下的影子，默数台阶。

终于，走到一千零一个台阶时，坠着珍珠的雪白皮靴停下了。

四目相对，修瑾一时愣住了，可疑问还没问出口，杜若已经朝他俯下身。

一个微凉的吻落了下来。

像一只蝴蝶，停在他眼角。

“修瑾。”她的声音有些软，像是融化了的雪水，“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修瑾眼角微酸，点了点头。

“好。”

自此，青山为伴，白首相依。

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