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3 章 可世间万物，无一属于我

洛辰瑾突然上前捏住苏冉的手腕：“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要离开？”

“为什么我怎么做，都走不进你的心？”

苏冉挣扎着想甩开洛辰瑾的手，愠怒道：“洛辰瑾，放开我。”

洛辰瑾圈着苏冉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带着近乎癫狂的偏执：“苏冉，我且问你，在见到我时，你可曾有片刻的欢愉？”

“在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你可曾对我，有半分的真心？嗯？你说话，苏冉。”

苏冉低着头，放弃挣扎，她不敢回答洛辰瑾的话。

便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问题的答案，她回答不了。

洛辰瑾看着苏冉低垂的头，笑出了声：“哪怕你只是点点头，或是轻轻的应一声，骗骗我那也是好的。可你竟连这也不肯。”

“苏冉，我到底是有多不堪？”

洛辰瑾的声音低哑苦涩，苏冉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他的桃花眼里满是痛楚。

苏冉说道：“你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子，是我不好。”

洛辰瑾近乎卑微的恳求：“既是顶顶好，那你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苏冉用另一只手，去掰洛辰瑾扣着她的手腕，语气果断而狠决：“这种事是无法勉强的。”

洛辰瑾好似放了疯，扣住苏冉的另一只手，略微欺身将她抵在桌子边。

“你放开我，洛辰瑾，你别逼我恨你。”苏冉不断挣扎，满脸冷意的看着洛辰瑾。

锦瑟和华年被赶了出去，要是洛辰瑾真发起疯来，她就只能动用双月连心锁里的刀片了，可她本意并不想伤他。

“我倒是宁愿你恨我。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我有的是手段将你留住的。可是阿冉，我舍不得，我不愿意用这些手段来逼迫你。”

“可现在我后悔了，我应该听肖洋的话，等成亲之后，再给你凝忆丹的。”

“至少那样，你在名义上，也是属于我的。”

洛辰瑾的眼眶泛红，莹光波动，直直的看着苏冉。

少女的面容姣好，那双眼睛仿佛会勾人一般。

这是他日思夜想，喜欢到骨子里的人啊。

洛辰瑾的喉结滚动，鬼使神差的，他竟慢慢俯下了身子。

“洛辰瑾，阿九……”苏冉慌了神，声音有些发颤，手指触到了食指上的冰凉。

洛辰瑾停了下来，垂眸看着苏冉，少女的眼里，满是惊乱和不安。

洛辰瑾低低的笑，略显哀凉：“你原也会害怕。”

苏冉抿着唇，没有说话。

洛辰瑾的视线，落在苏冉指尖的银环上，求证般的问道：“阿冉，你会伤我吗？”

苏冉轻声道：“不会。”

但她会伤害自己，她很清楚，怎样才能让洛辰瑾妥协。

闻言，洛辰瑾忽而轻笑出声，可声音里却带着无限的落寞：“好在，你对我还是心软的。”

苏冉撇过头，不去看他。

他的那张脸，实在太过明媚耀眼，那双原本就多情的眸子，看了让人更加心疼，她无法直视。

“我时常在想，若是在南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出手相救，我们现在，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

“可谁想，那一次的退让，竟让我输了一辈子。”他的话里，满是懊恼的悔意。

苏冉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洛辰瑾闻言，睫毛扑闪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开了苏冉，颓然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低敛的眉眼，藏下了所有的情绪。

“对不起。”苏冉皱着眉，揉了揉红痛的手腕。

“对不起有什么用？苏冉，你没有心。”洛辰瑾声音哽咽，眼尾红的吓人。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手上的筋脉起起伏伏，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你以后有难事，拼我所有，我都会帮你。”苏冉半晌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情爱之事，最难两说，是用什么也无法偿还的。

“那你喜欢我吧。好不好？”洛辰瑾沙哑着声音问。

久久没有回复。

洛辰瑾大笑出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揉碎了，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第一次，这样认真而深沉的喜欢一个人，却是这样的结果。

果然凉薄的人，总是能够做到，清醒的独善其身。

洛辰瑾觉得呼吸困难，他喜欢一个人。

那人便是山川，是河流，是百花，是微风，是世间万物。

群星是她，明月是她，惊鸿是她，世间万物皆是她。

可……

洛辰瑾低声呢喃：“我能看见世间万物，可万物之中，无一属于我。”

苏冉没听清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若想走，便走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让人一路护送你回去。”

“若有必要，你一句话，我怎么都会帮你。”洛辰瑾抬起头，对苏冉笑了笑，风采依旧。

可他满眼通红，眸色黯淡，分明是难过到了极致。

“我……”苏冉觉得嗓子干涩难受，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辰瑾笑容灿烂，语气轻快，可灿若星辰的眸底深处，有些许莹光闪烁：“若是得空，就来无沧看看我。”

末了，他又补充道：“别……别忘了我。”

洛辰瑾说完这句话，再不做任何停留，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只是他的脚步踉跄，背影狼狈，飘扬飞动的红色衣摆，似乎是他最后的倔强。

苏冉觉得脸上，好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下。

她伸手摸了摸，是泪。

……

苏冉还是等到一个月后，一年期满，才走。

只是自那日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洛辰瑾。

就连今日离开，他也没有出现。

苏冉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他。

四周之人看她的眼神，都算不得良善，许是没见过，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吧。

苏冉也是今日才知道，云絮晚喜欢洛辰瑾。

纵然知道这是一条走不到头的路，云絮晚还是一意孤行的留在了无沧。

马车缓缓驶出了无沧，苏冉掀开帘子朝后看去，这辈子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洛辰瑾喝了一壶又一壶的尘香酿，可他怎么也喝不出，这酒里有什么，值得她留念放不下的。

肖洋皱着眉头，抢走洛辰瑾手里的酒壶：“你别喝了，她已经走了。这般舍不得，怎么不去送她？”

洛辰瑾随手抓起另外一个酒壶。

思念成疾，爱而不得太苦。

洛辰瑾的嗓音低沉：“我怕舍不得，可我又不想强硬的将她捆在身边。那样她便如那池中鱼，笼中鸟，失了自由，会枯萎的。”

“可是阿洋，我难过的要死掉了。”

他的心，仿若有无数个看不见的窟窿，正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

像是没有底的深渊，怎么也流不干净，徒留满心苦涩。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若当初……算了，纵使重来一次，他也不后悔遇见她。

肖洋无奈摇头叹息，也喝了一口酒：“你知道，云絮晚为了你，留下来了吧。”

洛辰瑾愣了愣，随即道：“我不喜欢她，她留下来是个错误。”

肖洋摇了摇头：“她如你一般劝不动，固执，撞了南墙也不死心。”

洛辰瑾没再说话，只是一壶接一壶的喝酒。

酒液浸湿了他的衣襟，徒留一片暗淡的红。

从那一天起，那个恣意洒脱，意气风发的洛辰瑾，再也回不去了。

一双含情目，天生美人骨。

美人骨依旧，含情目里却再也没了情。

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眼里的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