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了行宫的二皇子怒不可遏。
刚一进门,便一脚踢翻了门边的盆景,外加桌上的白玉花瓶。
这花瓶是汉白玉的,整个皇宫就这一尊,还是西域使臣进贡而来。
洁白的瓷片在烛光的照耀下仍旧温润,却永不再完整。
屋里的下人们都低头盯着瓷片,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二皇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这个时候敢得罪他,怕不是活腻了。
“你们在我宫里都是吃干饭的吗?看着地上的瓷片便不知道收拾一下?”
见无人上前,二皇子怒目而视,继而开口道。
“你们两个,快去拿东西来收拾了。”
为首的太监连忙撞了撞身边的小宫女,指挥着她们打扫。
“主子,您今个儿累一天了,我这就叫人去给您打热水,一会儿您好好泡一泡,解解乏。”
这个太监是二皇子宫中的主事太监,平时宫里有什么事,都是他张罗着解决的。
“泡什么脚,你看我现在有心情泡脚吗?”
今日的二皇子是真生气了,连主事的太监都逃不过一顿骂。
“主子说的是,我没眼力劲儿了。您还想吃点什么吗?见您一直没回来,让厨房给你热了份桂鱼汤。”
“吃什么吃,没胃口。”二皇子闷闷道。
如何说都不对,大家也都看出来,二皇子今儿就是不爽,所以故意朝他们撒气。
只是这些人都是手底下当差的,一个两个都没什么名头,于是也只能忍着。
“李富贵。”
屋子里鸦雀无声了半晌,二皇子突然开口。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主事的太监闻言,忙迎了上去。
“去给我把左清筠叫过来。”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二皇子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他还以为这人办事多牢靠,没想到一出手便被皇帝抓住了,真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主子,这会儿都三更天了,左府的人……”
李富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神情中带着几分为难。
这会儿夜都深了,且不说外面已经宵禁。
就算没宵禁,人家府里上上下下估计也都休息了。
就这么突然打扰,哪怕李富贵是二皇子宫中的人,都觉得说不过去。
“三更天怎么了?就算今日天上下刀子,左清筠也得给我来!”
想起父皇对自己的怀疑和训斥,二皇子气不打一处来。
“是,主子,我这会儿就去。”
见二皇子又发脾气了,李富贵赶紧跪了下来,立刻答应道。
主子发怒,受难的却都是底下的人,
深夜,左府。
李富贵带着几个小太监,心情忐忑地敲了敲门。
第一次无人应和,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门房都睡下了。
直到第二遍的时候,门口才传来了门房不高兴的声音。
“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睡觉?!”
大门开了个小缝,门房皱着眉头抱怨道。
“二皇子宫中的人。”
李富贵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的,他自知二皇子毕竟大了左清筠一头,纵然他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果然,一听见对方是二皇子宫中的,门房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将大门打开。
“公公快请进。”
“去将你们的左侍郎叫过来,我们家主子找他有些事。”
一边往里走,李富贵一边吩咐。
“这么晚了,公公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听得出来,门房也想提前打听一二。
“我们家主子要见左侍郎,难不成这还不是什么要紧事?”
突然脚步一顿,李富贵瞥了门房一眼说道。
或许是这一眼太过凌厉,门房噤如寒蝉,连话都不敢说了。
深更半夜,左府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似乎就是为了迎接李富贵的到来。
穿好衣服,左清筠纵然心头满是怨气,却只能从房中起身。
“夫君,二皇子这会儿差人来唤你过去,莫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身边的柔儿也跟着起身,杏眼脉脉含情。
“最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罢了。”
左清筠想了想,回答道。
他扭头一见,柔儿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香肩半露,让人心生怜惜。
美人温软红帐香,此时却要被二皇子叫起,左清筠心头带了一丝怨恨。
“夫君早去早回,我等你。”
柔儿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百转千回,眼神中恨不能生出情丝万千。
“早些睡下吧,我办完事便回来。”
留下一句话,左清筠匆匆出了门。
在前厅见了李富贵,左清筠连忙拱了拱手。
“李公公,有两日没见了,不知您今夜造访,所为何事?”
“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不过二皇子要见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洒家走吧。”李富贵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对左清筠说道。
“李公公。”
突然将李富贵拉到了一边,左清筠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送到了他手中。
“二皇子深夜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这么晚了找他,必然是有要紧事。
可现在李富贵什么都不愿说,左清筠只好用些旁门左道。
接过了金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金子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十分趁手。
塞进了怀里,李富贵才回答。
“今夜二皇子从皇上那里回来,神情便十分不好看,还在宫中发了一顿脾气。想来……皇上应该是责骂了他,至于找左大人你到底是为何,卑职便不清楚了。”
收了别人的钱财,李富贵这才将事情透露了一二。
他们穿梭于各宫的,也不过是能挣点信息费罢了。
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没想出对策,李富贵再次催促。
“左侍郎,赶紧动身吧,别叫二皇子等急了。”
“是。”
硬着头皮,左清筠跟着李富贵出了门。
左府离宫中不算远,步行不过一刻钟。
没过多久,几人便回到了二皇子宫中。
“主子,左侍郎来了。”
李富贵将人带进去,对二皇子拱了拱手复命。
阴沉着一张脸,二皇子先是看了左清筠一眼,继而才开口说道。
“你们都出去。”
“是。”
屋子里的下人一齐应声,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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