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出山

十八年后的初夏，横贯大陆的万峰山脉中的一个小村庄里刚刚为十六岁的王恪举办了成人礼。除了仪式和祝福之外，他所得到最好的礼物就是一匹马和一杆普普通通的□□，再加上包裹着两身新衣以及地图的扁扁背包。这些就是要陪伴他出山远行的所有家当。

父亲慢慢地在木屋中喝着酒，留出时间来任凭屋外的母亲偷偷塞了些盘缠给他。等到他上来跪拜行礼之后，开口问到：“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就早些出发吧！“

王恪起身问：“没有些盘缠吗？孩儿这一去可有千里之遥呢！“

“你又不是女孩儿，行走于天地之间大可以天为褥、地为席。想要钱的话就凭自己的本身去挣，那也是历练的一部分。好男儿志在四方，有□□骏马和掌中樱枪还需要什么？”

王恪答：“那应该是不缺了吧。”

父亲拍了一下桌子：“记住，行走江湖凭的不是武功和钱财，而是脑子！若单是为了练武的话还出去闯荡作甚？遇到危险一定要随机应变！还有要多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王恪抱拳：“多谢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你去吧！一路小心！”

再一次和母亲相拥告别之后，马蹄声沿着青石板路渐渐远去。母亲依然站在院门口遥望着，直到她的丈夫慢慢走到身旁，为她把披风围在肩头才开口：“我还是不能相信那仙女的话，恪儿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亲眼看着他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是的，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王恪边行边规划着路线。南出万峰山脉之后就是萨霜国的北境。相比先从萨霜国境内向南到了平原之后再往东，他更愿意出了山口之后直接沿万峰山脉向东，先去五台镇。那里是墨家的总部，之所以叫五台镇，是因为万峰山上流下的融雪在那里汇集成了五个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湖，其间以瀑布相连。据说那湖水清澈见底，每个湖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湖边即可以向北仰望雪山，又可以向南俯瞰繁茂的丘陵与怪石。他想亲眼见见那传说中的人间美景。

五台镇沿河再向南不到百里是月堰湖，那是百川千壑汇聚城的堰湖，既有飞流直下的大瀑布，也有羊肠婉曲的小溪，还有些地下河偷偷摸摸地将水灌入其中。碧蓝的湖面成玄月状环山，因此得名月堰湖。它同时也是高山流水踏入平原的第一站，濪江便是以湖边的壶口镇为起点，向东蜿蜒远去，灌溉了金陵国广袤平原。月堰湖的西面还有一条向南入海的大河名曰界河，原本它不叫界河，几百年前金陵国和萨霜国分家时以它为界，随后也就改了名字。

整片大陆原本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叫作“翼国”，据说是上古时期由一位背生双翼的女神而建。最初人们生活在大陆的北部，正因为万峰山脉像一字型横贯于大陆中间。随着人口增多，一些对统治者不满的人们渐渐迁徙到了南方。相传当时有三位贤者一同去万峰山中寻找雪莲，被风雪困在了一个山洞里。巧合的是三人竟在那里不约而同地悟得了天道：一人悟出一套兵法、第二人习得了炼铁之术、第三人参透了一套机关术。

三人下山之后率领南方的人民反抗□□，揭竿起义。翼国派出军队镇压，无奈南军凭借兵器和弓弩之利扼守住万峰山两侧与大海相交的险关，最终将朝廷的大军抵御在了北方。翼国也分裂成了北翼国和南翼国。而后三位贤者商讨立国之事时约定：界河以东由那位掌握炼铁术的人来管理，名为金陵国；界河以西交与擅长兵法的贤者，名为萨霜国；而那位擅长机关数术的贤者信奉兼爱与非攻的理念，主张国君由选举产生，不过无奈一对二，最终他决定成立一个自称“墨门“的民间教派。另两位贤者也不想不亏待于他，奉墨家为两国的国教，并将自己掌握的兵法和炼铁术给了他，约定两国的人才皆由墨家培养。

大陆的三国争霸之局延续至今，北方的北翼国国土面积最大，人口较多实力也最强。南方的萨霜国和金陵国关系一直很好，结成联盟互为犄角之势，使得北翼国不敢轻易进犯。而中部的万峰山脉里又渐渐地形成了一股新的武侠势力，并不受三国管辖。一是因为山高路远，二是在三人的机缘不胫而走以后，接连有不少人前往山中求道。夸张的是竟有不少人都能得其所愿：如今山中已经是帮派林立，各大帮派最终成功定位到了那最能有效给人启发的山峰，将其命名为“禅虚峰”。各派势力为了争夺宝地连年厮杀，可最后谁也没能久据宝地，无奈之下只得约定十年举行一次“万峰论剑”，各派选一名高手参加比武，最终获胜的门派在十年之内可选一人在禅虚峰悟道。

不过王恪这次出山的目的并不是万峰论剑，他也没那个资格。他这次是要去金陵国的首都幻海城。这是三国之中唯一一座紧靠海边建起的城市。一是因为这里有一排悬于海平面上20米左右的断崖；二是因为这里的海岸较浅，所以才能避开海兽的侵袭。这座位于大陆东南角的城市可以说是能最早见到日出的地方，朝霞与云雾过后海面上还经常能看到一座若隐若无的仙岛幻像，幻海城之名便是由此而来。而这里也正是十八年前北翼霸王陈岩的兵锋所向。

王恪虽然打小就没出过山，但这些事情他都是知晓的。他门的村子在莲花谷的半山腰上，莲花谷的中心有一块不小的盆地，那里坐落着万峰山中最大的武侠据点”莲城”，同时也是是各个武林帮派交换信息与任务的中立城市。各派有约定，谁也不许在莲城之内动手。他们家在莲城里也有一处居所，父亲时常会带他去莲城之中住一段时间，拜访一些隐居于此的武林前辈，使得他和邻家孩子玩耍之余就对江湖上的事情耳濡目染。

抵达五台镇之前的那段路上，王恪一般都是在林中猎些野味果腹，这段路程的海拔在五百到一千米之间，还是以针叶林为主。初夏的温度适中，没有蛇虫瘴气的侵扰使得他可以悠然地在林间过夜。让他郁闷的是：出门时竟然忘了跟父亲要一把弓，搞得现在打猎只能靠投枪或者简易的陷阱，总是要花费很长时间。

王恪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际，到了平原地带之后他就要沿着濪江沿岸前行。濪江的一侧是直流密布的万顷良田；另一侧是还未开发的森林和沼泽地带。那里林中的野物也不如这山上的多，缺乏工具又人生地不熟的他应该很难从当地猎人手中捡到什么剩。所以他打算到了五台镇之后先赚些钱。

据他所知，南方两国的各大城镇里都有墨门的行会，行会里经常会张贴出一些酬金不等的任务，如果运气好能接到些赚些的买卖，他说不定还能攒出钱来坐船走水路。

可一切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五台镇虽然是墨家的总部，不过张贴出来的任务多是刺探情报，还有打造武器一类的。无奈他只能做些采药这种低薪又不需要远行的任务。呆了几天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