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食言了

小翠顾不得身上的痛感，急忙起身拉起芍药，一边行礼道歉，又一边捡起钱袋双手递交给她。

芍药也没有摔到哪里，本就没打算追究，何况人家道歉态度还这样好。

哪里还好意思怪罪，她又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泼皮。

芍药淡淡勾唇说了句无事，正打算出门。

突然瞧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小布袋，里面的东西还撒出来了一些。

芍药一看小翠的东西撒了一地，到现在都还没顾得上捡，搞的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略带着歉意的走过去弯下腰，准备把东西拾起还给小翠:

“以后可不要这么慌张了，这东西快看看摔坏了没有……”

芍药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时，一瞬间没了声音。

快触碰到布袋的指尖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捡了起来。

转身当着小翠的面塞进嘴里一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轻声问道:

“卿卿姐姐，何时喜欢吃这样甜的零嘴了？”

小翠见一下子被楚小姐看穿，惊慌失措的连连摆手否认:

“不，不是。是我自己买来吃的。”

看的出丫鬟没有说实话，芍药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可及的飘忽，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吓人：

“值班的时候不好好伺候，偷溜出去摸鱼耍滑，得是什么惩罚来着，哦…对了，好像是得挨十个大板子吧。”

丫鬟小翠是知道板子打人多可怕的，她是亲眼见识过的，以前府上有个嗜赌的家丁，手脚不干净总是偷府里的小物件拿去变卖。

被管家发现后打了三十大板，他们这些下人全被叫去围观，那个家丁被打的血肉模糊，惨叫声不断。最后不仅被辞退了去，还被抬着送去了官府。

丫鬟小翠被芍药的这番言词恐吓住了，想起那个家丁的惨状，小脸煞白瘫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

“楚小姐饶命，是小姐让我去买的杏仁糖。”

“哦？那你刚才为何不说实话？”

小翠怕楚芍药不信自己，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是小姐说，不要被楚小姐您看到。奴婢这才撒了谎。”

芍药刚才看见小翠惊慌的样子时，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稍微斟酌一会面无表情的说道:

“起来吧，把这包东西拿回去，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是。”

小翠悬着的心这才敢放下，一秒都不敢多耽搁，拿起那个一布袋子的糖就跑着回去传话了。

虞卿卿在房内听完小翠的叙述，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些慌乱。

在房间踱步思量许久，起身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从里面捏起一个空布包出了房门。

虞卿卿来到庭院时，看见芍药伫立在长廊尽头，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虞卿卿放慢了脚步，缓缓抬步站在芍药身边，把那个空布包递了过去。

芍药没有扭头去看，伸手接过来后紧紧攥在手里，垂眸望着结冰的池塘，有些伤感的问道:

“何时吃完的？”

虞卿卿在房内想好了各种说辞，没想到芍药问的这么直白。

“刚刚吃完，我怕你知道糖没了，他没能来寻你，你会失望。我便想着再让丫鬟去买一些回来。”

虞卿卿现在都要后悔死了，哪里知道小翠胆子这样小，就让她偷摸去买包杏仁糖回来，结果芍药三言两语就把她吓住了。

闻此言芍药不但没有生气，表情也逐渐轻松许多，露出俏皮的笑容:

“就是一包糖而已，吃完了便吃完了。姐姐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还好刚吃完就被我发现了姐姐捣鬼，若是发现的晚了些，万一他过来找我，被我错过了去可怎么办？”

“明日起我便日日早起去门口等他。”

虞卿卿原以为芍药会生气，会责怪她自作主张。

结果芍药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反而显得是虞卿卿自己心胸狭隘了。

见芍药没有怪罪自己，虞卿卿心里也踏实多了。

“姐姐我先去门口瞧瞧，他今日说不定会来寻我呢。”

芍药说的轻松，从虞卿卿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

她努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不想让虞卿卿跟着忧心罢了。

她心里其实真的很不安，她怕小乞丐真的会诓骗自己，小乞丐上次太反常了，她真的很怕小乞丐会出事，一日见不到小乞丐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接下来她还真去大门口等着去了，将军府的佣人甚至还私下打赌，说这次楚小姐坚持不住三天。

哪成想楚芍药这下把身上认死理的特性，给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去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她下定决心不等到小乞丐誓不罢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大门外的阶梯上，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从天不亮就坐在那里，太阳出来了就拍拍屁股滚回房间去。

每日如此雷打不动，比看门的家丁还要敬业上几分。

搞得家丁还一度认为这位楚小姐是想抢他们的饭碗，因此焦虑了好几天。又差点因为焦虑睡不着觉去看大夫去了。

芍药就这样坐在门外等啊等啊，等到了腊八，等到了下雪，等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可就是没能等到小乞丐。

将军府还是像往常一样张灯结彩，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佣人早早起来挂好了红灯笼。

今儿一大早府里的管家就拿着上好的纸墨，去请先生写了好多副对联，这会儿正招呼着人在芍药身后，忙着爬上爬下的粘贴。

芍药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不禁叹了口气。

人与人的情绪果然是互不想通的，他们很是快乐，我却只觉得吵闹。

今年的将军府气氛格外的诡异，除了一群下人一脸兴奋的期待这个新春佳节。

剩下的人都不怎么开心，顶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张张脸都拉的老长。

虞城南和大夫人苦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将是虞卿卿在将军府里，陪他们过得最后一个除夕了。

虞卿卿不开心是因为过完年后，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嫁去太子府给人家当太子侧妃去了，眼看日子一天天的就要近了，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楚芍药为什么不高兴，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在几年前的除夕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

年年春节别人是高高兴兴过除夕，芍药都是守在爹娘坟前哭着过的。

今日芍药在门外坐的久了一些，呆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小巷口，声音透露着失落:

“我不等你了，我等的够久了。你食言了…”

“我最是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