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造化弄人

“啊？好不容易弄的这就收起来了？”成影满脸愁容看着满地的柿子作了难。就因为那宫女随口说了句爱吃，王爷第二天一大早就命人把贵妃宫里一树的柿子摘完了。

昨天还说要趁着今晚之约，把柿子送出去给人家个惊喜。他好不容易才把柿子搬到御花园来，又忙上忙下四处布置了一番，想着能为王爷的幸福出份力，累些也值了。

他门头苦干忙活了几个时辰，结果就等来了王爷轻飘飘的一句，收起来吧…起来吧…来吧…吧…

“让你收就收，哪儿那么多废话。”凌知风撩袍坐到一处石凳上，脸庞紧绷跟吃了枪药一样。

成影见状凑过身去，试探问道：“王爷是不是楚芍药惹您生气了？”

明明去缇画宫前王爷的心情都很是不错，还特地让他回王府取了套华服换上，好好打扮了一番。对这次邀约也是重视在意的紧。去了趟缇画宫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不用猜肯定和那小宫女有关。

“不是她还能有谁。”凌知风嗓音阴沉，她的那些话一直在耳畔回响，就像是一块坚硬的大石狠狠砸向他的胸口，堵在那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王爷您说您也是，你要真是喜欢人家，去问皇上要过来不就好了。何必废这功夫，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一个小宫女而已贵妃娘娘还能不给？”成影边絮絮叨叨的埋怨，边弯腰去捡柿子。

凌知风脸色一沉，声音透着些许悲伤：“我一个快死的人了，强迫人家做什么。再说…”语气变得不自然，“谁喜欢她了，本王的眼光可没那么差。”

“呀，原来王爷不喜欢她啊，是属下多嘴了。”成影看透不说透，摇头晃脑跟着附和：“那宫女身份低贱又贪吃，胆子小还爱哭，更是没法和京都城的大家闺秀相比。缺点一大堆，我就想着王爷也是看不上她的。”

“住嘴！”凌知风拾了个柿子砸了过去，冷声开口：“她也是你能随意妄论的？”

成影被柿子砸中，哎呦一声。捂着胳膊委屈喃喃：“这话还不是王爷您亲口告诉我的。”

他有这样说过吗？凌知风细想了下好像是曾有过，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她贪吃是因为以前苦日子过的多了，所以嘴馋了些。古人云能吃是福，本王有的是银子不怕她吃。胆子小本王会护着她，再说姑娘家有几个不爱哭鼻子的，哄着便是。”

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还有她哪里比不上大家闺秀了，依我看她比京都官员家的那些个小姐有趣讨人喜欢多了。至于身份嘛……只要她愿意，本王向皇兄讨来一封圣旨解除了她的奴籍就是。”

言下之意，小骗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小骗子就是很好，不接受任何反驳。

反正那些不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以，别人绝对不成，除了他谁都不能说芍药的坏话。

“王爷您都想这么周全了，还说不喜欢人家？”成影抚着下巴，一脸看戏的神情。

自己就说了几句话，他可倒好弄出一大套说辞来。连什么护着哄着解除奴籍都说出来了。明目张胆的偏袒，这还不够明显嘛！就差把喜欢二字写在脸上了。

凌知风没有反驳，叹息一声:“光喜欢有什么用，本王和她终究无缘。”抬头望向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不曾染病那该多好，若不曾染病他仍是意气风发。或许那样的他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她的喜欢，亦或会勇敢的站出来，把满腔爱意说与她听。

可是没有如果，人生不能重来。

他又暗自庆幸，庆幸没有如果。要不是因为染病在宫中医治，又怎会阴差阳错的遇见了她。

如果没有染病，一个不闻朝政的闲散王爷一个后宫里的掌事宫女，两人这辈子恐怕都不会遇见，更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凌知风敛眸轻笑，苦涩感叹：“命运这东西，真是造化弄人。”

成影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王爷先别管什么造不造化的了，你先告诉我这柿子咋整？”他指着地上一筐筐的柿子，从中拿出几个，“王爷您看看，这柿子来回折腾磕碰损坏了不少，您再不送出去过不了几天就该全放坏了。”

凌知风看着这满地的柿子也犯了难，眼下就算送去给小骗子，她一时半会也吃不完还是会坏掉。

拿了个柿子看了又看，沉吟半晌，道：“做成柿饼吧，她爱吃蜜饯，晾晒好了能存放时间长，也不容易坏。”

凌知风打定主意，反正柿子必须送出去，这样他就又多了个见她的理由，而且顺理成章不会显得刻意。

缇画宫内

从庭院到卧房的这段距离，芍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等回到卧房时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她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歇了好一会儿子。待恢复了些许体力，缓缓坐起脱去了宫服，忍着疼痛将与伤口粘黏在一起的衣物扯了下来，疼的芍药瞬间眼泪汪汪。

腿伤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因跪了几个时辰腿上硌出了大片淤青，被碎瓦片扎破的地方正向外渗着血水。

芍药看着伤口心情复杂，记得上一次受罚还是三年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不同的是，当初为她求情的人三年后变成了惩罚的那位。

她咬着巾帕，一点点的把伤口冲洗干净，两条腿疼的止不住的颤抖。她疼痛难忍看了眼桌上的白玉药瓶，想要伸手去拿，指尖触碰到瓶身时又缩了回去，最终还是没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