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地狱10

第九层，属于背叛者的寒冰牢笼，浑身染满冰霜的大逆罪人冻成冰雕栩栩如生。当李自在穿过双胞胎用手臂搭出的拱门桥洞后，首先就看到在众多冰雕之间有一座位于高台上的王座面向自己。

高达三米的王座两侧扶手是人骨，靠背是动物血皮，整体呈铁青色，被一层薄冰覆盖。

位于王座之上的，是一名西装革履，五官立体，带有络腮胡，左眼有一道疤痕的高大白人男子，他噙着微笑打量李自在，眼神深邃足以看穿李自在的一切。

男人清清嗓子，挥手示意双胞胎离开，然后从冰封王座上沿着高台台阶走下，李自在刚想有所动作，却在男人眼皮下固定在了原地，双腿被逐步冰封，从未体验到的寒意顷刻间席卷他的躯体。

“你...就是李自在？傲慢，目中无人，我很欣赏你。可是，你错就错在不该闯入地狱，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眼前男子就是想要面见自己的路西法。路西法最初起源于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十四章，“明亮之星，早晨之子。”

一种说法提到路西法便是未堕落前的撒旦，一种说法是撒旦是对抗上帝的一群反叛者，但神曲里提到的是路西法因为拒绝臣服于圣子基督，率天众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举起反旗。经过三天的天界激战，路西法的叛军被教众击溃，在浑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才落到地狱。

路西法使神的新造物一同堕落，而且为诸魔神开启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自此罪、病、死终于遍布地面。

眼前身穿黑色西装，看起来就是西方普通上班族的帅气男子就是将罪孽带到大地上的始作俑者。

“是我，路西法阁下，请允许我尊称你为阁下，很荣幸被地狱之王惦记。启蒙运动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们必须理性，冷静，客观，尤其是在了解我们对手的时候，我想我对您已经很了解了，相反您对我还是一无所知，我想知道，为什么您想要见我。”

路西法眼睛轻眨，翻出三四层眼皮，李自在当作没有看见般，继续保持友好微笑看着路西法的双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要从路西法的眼里看出他的目的。

路西法将冰冻住的李自在手臂抬起，看着他手臂上乌青的黑线：“你很有趣，和贝利尔那个懒家伙打赌，被别西卜下毒，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引起祂们两位存在的关照。你明明，就只是个普通人，比别西卜青睐有加的那个女孩少了点辅助能力和外来物支持，比丛林里的那个女孩少了点超能力。”

“也许是我甜美可口？”

路西法大手伸出掐住李自在脖子，将他提起。

“不要贫嘴，你面前的可是与上帝对抗的王，如果说你的有趣只存在于你耍的小聪明和令人作呕的口舌，那么你将没有活着的必要。”

李自在连挣扎都无法做到，只能艰难的吸入空气维持生命：“你也就只能发现我这么多优点了...咳，路西法，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之所以发动叛变，是因为你不愿服从于圣子，你不愿在天堂在奴隶，你坠落至此，寻找盟友，在地狱开疆扩土称王，为的就是向天父证明，你才是那个最应该受到疼爱的孩子...”做听到中途时路西法就稍稍松开手指，祂听完全部后瞬间失神，然后将李自在摔在地上，整理着发皱的自己衣领，地狱之王，追求的是至极完美。

“说说看，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

有戏，看来赌对了，具象化世界里的路西法果然如民众看法里是上帝的孩子，是圣子的兄弟，看来今天可以不用死了。

李自在活动手指，发现冰冻已经解除，他揉着肿胀的脖子，就在刚刚路西法碰到自己时，皮肤刺痛如针扎，喉部内有异物，直到路西法松开自己后才感觉好受些。

李自在吐出口黑色血痰，一抹嘴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对抗天父是想证明你比圣子更强，可惜的是你不受重视，长期被下令去征战四方，没有赞善没有奖励，只有无尽的征战，名义上是为了天父，实际上却是在帮助你的兄弟踏平前程，尊敬的大天使路西法阁下，看看周围这荒唐吧，您心甘吗？”

沉默，包含众多的沉默，没有任何存在有耐心听路西法讲完自己的故事，因为它们都有自己的话要说；没有存在喜欢听路西法抱怨父亲和兄弟，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在天堂之上，路西法就是沉默太久，导致最后与天父决裂，坠落地狱。

李自在见自己的话语有效，他推推挂着白霜的眼镜，步步欺近路西法，一手搭在这位曾经的大天使肩膀上，先前洋房浴室内的血腥气味刺激着路西法：“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甚至不需要与七魔王尔虞我诈，别西卜一直在提防着你吧，我想刚刚那栋洋房，实际上是你和别西卜共用的领地吧，那对双胞胎幻想出别西卜来恐吓我，而你又能命令那对双胞胎，地狱，应该属于你不是吗？”

对于情绪化的存在，不要过于直白地劝诱，李自在不断使用怀柔的方式让路西法信服，他也不知道路西法能听进去多少，但只要双方有利益关系，他就不会死在黑暗虚无的冰窟里。

路西法缓缓捏紧拳头，随手一挥掀起一股气浪将李自在震退两步，西服下摆扬起，露出只有一半的褶皱内衬。

“不要以为你的话对我有什么影响，你以为简单几句就能让我听你的话？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说明你有用处，现在你已经没用了。”

见状，李自在反而是瞳孔收缩，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不仅发现自己可以活下去，甚至可以反制一手地狱之王，那是因为眼前的地狱之王并不是本尊！

“原谅我的眼拙，没有提前看出来。路西法大人，想必，您的真身并不在这里吧，据我所知，路西法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这点从您一丝不苟的发型都可以看出来，油光闪闪，可是你西服下的衬衣却有皱褶，我想不是因为你没有注意到，而是这是你分身或者投影一类的，只能说明你没有完全将衬衣的细节处理好。”

路西法瞬身出现在李自在面前，双手向李自在脖子伸去，李自在不退反进，带着狞笑将血污的手按在路西法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上。路西法脸色大变，接连退后几步，用手擦拭头发上的血污。

李自在满意的看着自己手掌：“噢？果然是分身，如果是真身的话，我不可能碰得到你的头发吧，路西法阁下，我的手好像不是很干净呢，接下来，你会直接杀掉我还是相信我能帮到你呢。现在你大可以杀掉我，或者听听我的计划，我亲眼见过米迦勒，那应该不是米迦勒，祂的状态和力量都不对劲。”

听到米迦勒的尊名，路西法停下手上的动作，额头的青筋彰显祂的怒意。

“你以为，搬出米迦勒你就不用死了？”

“我当然可以为您去死，尊敬的路西法阁下，但这之前，让我们整理几件事，第一，米迦勒也是您的兄弟，在您被打下地狱时，祂做了什么？”

路西法后背三米长的羽翼倏地展开，祂面目狰狞，在冰窟中爆发沉默的吼叫，李自在肩头一重，被迫单膝跪地，身上的毛孔开始飙出血柱。

“人类！你究竟知道多少！”

李自在在压力之中颤抖抬起右手，慢慢竖起自己的中指对准路西法：“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混账！有种你就杀了我！然后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朽吧！阿门！”

气旋从路西法身体里扩散，经过周遭的冰雕后重新归回祂身体，李自在被前后不同的强压击中，鲜血从李自在额头淌下，他双眼一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滴答，滴答。

浑身不着片缕的刘天佑手掌被铁钩穿过，悬挂在土垒壁上，双目泛白，嘴角流着口水，无数的苍蝇在他身上翻飞，先前的声音正是他手掌流下的血滴到他脚下白蛆堆的声音，每一滴血流下都会让白蛆陷入兴奋中，它们依靠刘天佑的鲜血滋养。

黄沙漫过，他面前摆放的是三三的人头，头发顶端被削去一层，白色的蛆正在脑浆里翻滚。在他们两人前方，一座绿色肉山正把玩着一具残尸，那是段维，四周是往嘴里填塞黄沙的分裂者。

别西卜，地狱宰相，暴食魔王，不同于洋房里出现的幻象，沙漠里祂的出现引起了分裂者的食欲大发。就在二十分钟前，躲避丛林巨蛇的刘天佑背着段维和三三跳下断崖，因为重摔，就连体质强悍的刘天佑都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空落下的是茫茫黄沙，三三已经醒来，和被咬掉的段维一同坐在数十具分裂者尸体上小憩。见到刘天佑清醒，三三打了声招呼，抬手挥出蓝色能量将靠近刘天佑的一头分裂者解体。

三三犹如杀神在世，每一次挥手都带走一名分裂者。

“刘哥，你终于醒来了，刚刚这个眼镜小哥说，我们现在在什么第八层的圈内，还是一样找到边界跳进去就能到下一层，不过他不会看流沙地，我本来想先去探探路，结果差点陷到沙地里，所以我们就说等你醒来一起走。”

刘天佑换了个姿势撑住身体：“你恢复得很快，我差点以为你要把我们都吃了。你出去以后别吃猪耳朵，我怕你会吐。”

三三露出大大的笑脸，和刘天佑相视大笑起来。两人或许会因为城市的关系明争暗斗，但在地狱，两人就是生死相交。

对于始终在悬崖边行走，在枪弹中前行的他们来说，这点充满恶意的笑话是少数闲暇的时光，大多数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们是想象时间的第一道防线，为了安抚世人恐惧的心灵，他们会以自身最大的牺牲换取世间最大的利益。

如果没人干他们这行，什么吸血鬼狼人僵尸都会走在大街上，会改变现实，会成为现实。几个老员工都会将他们每一次具象化当作是最后一次，除了像李自在，段维这种为了某个目的加入具象化应对小组的人，其他的人都是走投无路迫于无奈。

刘天佑是想离开的，他知道危险，会担心自己的家人，还有自己的孩子，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选择离开，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一群人找到，担心他泄露秘密而用莫须有的罪名关押甚至杀掉他。

段维来回看着两人，不知摆出怎样的表情为好，笑到没气后还是刘天佑先起身确认了一下三人所在地，在他们的西南方向用肉眼可以看到一片土制围墙。刘天佑指了指那个方向：“那是什么？”

三三揉着自己朋克风头发，将地上肠肚横流的分裂者踢开，放眼望去：“哎？眼镜，之前那边没有那个东西吧。”

“的确，五分钟前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我想不起神曲里的内容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无论如何我们远离它会安全一点，那个有可能是别西卜的堡垒。”

刘天佑摇摇头，对段维的建议持反对意见：“你敢保证沙漠里也能找到边界吗，我们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才能出去，胡乱打转只是白白耗死我们。我觉得我们去那个土堡会好一些，三三你怎么看？”

三三摊摊手：“我无所谓，这个具象化到现在除了那个绿色的肉山我还没有碰到什么其他的对手，如果我注意一点那头什么魔王也不过如此，地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力量才是一切，只要我们弄死那堆肉山我们就能出去了吧。在这里呆了也小半天了，倦了，不找齐雨了，单靠我们直接去干掉那家伙吧。”

段维还想要阻止三三，刘天佑已经仰天大笑起来：“我开始喜欢你这个丫头了，我就讨厌李自在那疯子，他总是喜欢深究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用呢？在知道对方实力后直接去干就完事了，走吧，丫头，我们两个去把那地狱魔王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