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下山

沉默……依旧是沉默……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乔远舟在见到她，走向她的时间里，还未开口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看着她，只道：“这些年……还好吗？”

“很好啊，你呢？”苏曼殊笑了一笑。

如果不是她主动说起已经她和帝嘉安的十年婚姻，他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啊……这么快。

从那一次她拒绝他，他便不辞而别。

原来他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他当真斩断了和这里的联系，他以为能放下的，可是这一刻……

这么近的距离，她抱着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她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中。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叔叔，你认识我妈妈？也认识我爸爸？”小女孩立刻意识到，她搂着苏曼殊的脖子，瞪大了眼睛回头。

乔远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这个小孩应该叫他什么？

有些厌恶那个称呼，但又不得不接受。

“无意路过，没想到会遇到你。”乔远舟又开口。

“今天是霍夫人的忌日，嘉安也在前厅，不过时间耽搁得太久，他就下山了。”苏曼殊友好提醒。

不管多久未见，她的态度还是那般，没有改变，对谁都如此。

“你……”乔远舟默了默，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笑，他已经回国了，却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小女孩兴奋地开口，壮壮的叔叔好奇怪啊，一直盯着妈妈看，他老是看着妈妈却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壮壮的叔叔很酷，但还是爸爸更好，不能让熊大把妈妈抢走。

“妈妈！”小女孩催促。

“好啦，我们去找爸爸。”苏曼殊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蛋，小女孩霎时美滋滋的笑起来。

“这是你和帝嘉安的孩子？”乔远舟犹豫好久，还是问了。

他要亲口问。

他总是不能忽视这个小孩……他的眼里本来应该装着她一个人，可是这个小孩却成为了不能忽视的存在。

“是呀，难道不像我们吗？”苏曼殊感到很奇怪。

乔远舟无话可说。

小女孩和她是有点像的吧……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大眼睛，一头茂密的头发。

“我以为你会和帝嘉安离婚。”乔远舟又说了，“我以为那个人死了，你和帝嘉安就结束了。”

“嘘，当着小孩子的面不提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苏曼殊摇摇头。

乔远舟自知失言。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叔叔，你长什么样呀？”叔叔还是看着妈妈，一直和妈妈说话，叔叔不会真的是那只大熊吧？

乔远舟：“……”

他真的无法忽视这个孩子。

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仿佛黏在他身上，可爱粉嫩的小脸亲密地贴着女人的脸。

小女孩穿着卡通兔子长裙，苏曼殊的手腕上没有佩戴华丽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条小白兔的发绳。

她真的成为母亲了……为了孩子，她都能舍弃闪闪发光的珠宝。

“我应该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是我看着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是故友还是……”

像那场梦一般。

他们也曾那么亲密，他在她绝望之际，给了她希望，妄想带她一起回家。

其实他们才是一样的人吧……

他最后想带她回家。

她不想颠沛流离。

他亦不想颠沛流离。

可是，他们都被这个国度抛弃了，他们在海外几经辗转，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从无视到防备，再到接近，然后心生怜惜。

她一次又一次的妄想用死亡结束那些事，她一次次痛苦而绝望的哭泣……

他都看在眼里，最终，他向她靠近了。

“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说，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梦代表着什么？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虚幻的？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要说。”苏曼殊话声轻快，“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她不是喜欢提及往事的人。

“打算在晋城待多久？”难得她主动询问。

乔远舟默了默，“下午就走。”

“这么快。”苏曼殊倒是有点意外了。

“是啊，这么快……”他只是路过罢了。

“小孩长得很可爱。”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她真的很黏苏曼殊，喜欢用脸蛋去蹭她，像乖巧的小白兔黏着兔妈妈，一直唤妈妈。

“她有点淘气，喜欢看动画片，所以……”

“所以我是大熊。”乔远舟极其自然的接过话，难得轻轻笑了。

这一笑，柔和了男人脸上的杀气。

小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叔叔好好看啊，跟小叔叔一样好看，小叔叔也喜欢这样笑。

“少夫人……”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跑来一个人影。

那人附耳冲苏曼殊说了什么，苏曼殊点点头，就道：“耽误了时间，我得走了。”

“去哪？”

“仪式结束了，嘉安先下山了。”帝嘉安知道了吧，所以选择提前离开，既然乔远舟不愿意相见，他也不会出现。

“一起，刚好我也要下山。”乔远舟忽地道。

话落，他愣了愣。

下一秒，他抬脚朝着下山的路行去。

他没有去祭拜。

可是，下山的路，他选择了九百九十层阶梯，一步又一步的往下。

“电梯的游人太多了，这里人少，你知道的，我不习惯人多拥挤的地方。”他似解释，伸手，“我帮你抱吧，下山的路，你不方便。”

“抱！”小女孩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

好小的孩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

乔远舟有种很荒谬，很奇怪的感觉，一路上，彼此都很安静。

没有人再说话。

一步步往下……

一步步离终点越来越近……

这段路，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他只能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

当走到终点时，帝嘉安的车队就停在山脚。

男人站在黑色的轿车旁边，他似乎等待了很久，但他一点也不恼怒，也不意外。

他仍是那么平静，目光在看到苏曼殊时，闪烁着爱意。

“爸爸！”那声高呼，所有人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