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纳德恢复意识的时候。
最先察觉到的就是身体上的异样，魔力失控的无力感最先侵蚀而来，不再有平时那种操控自如的感觉。
莱恩纳德先是茫然了一瞬。
随后缓缓撑着床沿坐起身，下意识就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衣服已经换过了。
而他的身体除了无法掌控魔力之外，就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昏迷之前感受到的秘术反噬带来的刺痛，好像也全部都消失了。
他环顾四周。
下意识就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并不是他平时受伤昏迷醒来之后，看见的血族公会的统一房间。
陌生的气息。
还有冷冷清清的房间，没有沾染多少人情味。
床边不远处。
有一个布娃娃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它像是刚刚睡醒过来，正拟人化地揉了揉惺忪睡眼。下一秒，布娃娃似乎注意到了苏醒过来的莱恩纳德。
忽然一个激灵。
好像也彻底清醒过来了，赶紧去摇身边那个还在打盹没有醒过来的布娃娃。
“傀儡术？”
莱恩纳德稍显诧异，青年冷峻的眉眼间也多了些许疑惑。
两只布娃娃被他注视。
像是落荒而逃似的，慌慌张张跑出房间，速度快到连莱恩纳德都有些反应不及。
青年皱了皱眉。
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缓缓适应没有魔力充盈的身体，缓了好半晌之后，他这才尝试着下床。
摊开的手掌握紧又松开。
重复过几次之后，莱恩纳德依旧感受不到自己的魔力，他的一颗心也渐渐沉重下来。
能够感觉到魔力总量提升。
魔力状态没有异常，可是现在却无法使用。
失去魔力的他，和那些没有魔法天赋不能修习魔法的普通人一样。这样沉重的身躯，和普通人虚弱的力量，也将他的实力抽走了大半不止。
是使用秘术的后果吗？
莱恩纳德眼眸深邃，垂下来的眼睫也将他瞳孔里的黯淡之色掩盖。
他是知道有副作用的。
就是没想到副作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可是当时情况紧急，为了跟马特会长联系上，他不得不动用秘术获得超出自身实力的力量。
以此来打破异空间的次元壁障。
否则没办法打破壁障，也不知道外界的坐标，根本无法取得联系。
那样下去只有等死。
不管是对于心甘情愿相信他追随他出来的人而言，还是其他随性的牧师来说，都太不负责任了。
也正因为如此。
莱恩纳德才会以自己来赌。
就是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种情况，不过比他预想中的最糟糕情况还好上不少，起码人活下来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
莱恩纳德微微叹息，沉重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虽然一时间没能适应身份转变。
但是之后的时间里，或许会慢慢习惯吧。
“吱呀——”
房间的门被再次打开，莱恩纳德下意识就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视线刚转移过去，他就愣住了。
看着娇俏的女孩将一头长发盘起，身上系着白色蕾丝边的围裙。换掉了平时画像上，随时可见的优雅端庄的黑长裙，现在的女巫穿着简单的小碎花连衣裙，有着说不出的俏皮活泼。
宛如初成长的少女般灵动。
她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戴着面纱象征着成熟和优雅的典雅高贵女性。
面纱之后的这张容貌昳丽。
在换上那色彩明艳或是浅色系的服装时，反而更让她看起来像是绘本中提着花篮走在森林里，童话中的女巫。
莱恩纳德有些恍惚。
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女巫，总觉得颠覆了以往印象中，他对女巫的认知。
但是……
莱恩纳德却觉得，这样似乎也很适合她。
“你醒了？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女孩上扬的话音尾调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愉悦。
乔惜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
一双明亮的眼眸往青年的身上瞄过来，非常认真地观察起他的状态。
莱恩纳德有些不适应。
被乔惜如此明目张胆的目光注视着，他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几步，企图避开乔惜探究的目光。
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乔惜就抬眸，和他的目光相对。
“是不是没办法用魔力？”
清亮温和的声音直接点破莱恩纳德身体上的异样，冷峻的青年微楞，随即犹豫着缓缓点头。
“嗯，能感觉到，不可以用。”
乔惜闻言点点头：“看来预测没错，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才行。”
“恢复？”
莱恩纳德听到她的话，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刹那间腾升起亮光，猛地向乔惜那边看过去。
他的身体没有荒废吗？
“是啊，你这次因祸得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乔惜这么说着，也用精神力观察莱恩纳德身上的魔力流动痕迹。伤势没问题，已经完全康复了。
主要就是。
现在的莱恩纳德还没有触碰到他的魔力总量门槛，用平常的方式来接触，他肯定是没办法使用魔力的。
毕竟总量的上限提高那么多。
相对应的，他使用的方式也需要做出改变才行。
不过还没有人走过这条路。
具体要怎么改变，还需要慢慢摸索研究。
“你身上的变化很有趣，对我来说有很大的研究价值，这段时间要不要考虑先留在这里恢复顺便让我观察？”
乔惜和莱恩纳德面对面坐着。
她双手托腮，看着眼前面露沉思的男人。
为了避免对方误会，乔惜又特地补充了一句：“算是支付我救治了你的报酬。”
莱恩纳德闻言，这才抬眸往她这边看来。
青年淡淡的视线扫向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女孩含笑的粉润唇瓣上时，他的视线稍稍一顿，而后很快就瞥开。
“好。”
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女巫是要进行公平交易的，既然是对方救了他，那么从他身上索要相对应的等价报酬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再加上。
只是被观察而已，不会影响到他就行，左右也没什么大事。
两只布娃娃把刚刚做好的营养餐品端上来。
又扯了扯莱恩纳德的裤脚，催促他快点吃。
乔惜则是自顾自的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挥手就凭空变出一支羽毛笔：“我也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制定恢复计划，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她写写画画。
莱恩纳德坐在她对面，隔着热粥缓缓升起来的氤氲雾气，隐约看见她写下的字迹。
青年有些动容。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
他……好像跟女巫不算特别熟悉，就算之前有过接触。那也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而逢场作戏，再说也没什么交流。
女巫现在对他如此上心。
也让莱恩纳德有了些许奇妙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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