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讨要说法

人间四月芳菲尽。

黄小萃凑齐最后的银子，赎回了布行、染坊。

孟良惠将成衣铺的生意彻底交给小六，帮着黄小萃张罗新铺子，召回了愿意回来的老人们，也添了些新人。

黄小萃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云溪县的一切有条不紊，但其他县还有大把铺子没收回来，州府的天锦坊也还在官府手中。

黄小萃这几日都在忙着新铺子开张的事。

孟良惠抱来一些账本，在旁边说道：“小萃，这是成衣铺和绣坊的盈利，每间铺子月余都有得赚，除去别的开销，百余两都是有的，但离赎回天锦坊还差得远，我先前打听过，赎回天锦坊起码要好几万两，不如我们先赎回其他县的铺子？”

黄小萃摇了头，“天锦坊是黄家的招牌，咱们已经在云溪县站稳了脚，赎回天锦坊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周老板急匆匆地跑来，看见黄小萃果然在布行，他叹道：“小黄夫人，可算找着你了，外商不满咱们涨价，都来了云溪县，正在找我们要说法，您给去瞧瞧？”

黄小萃点了下头，跟着周老板去铺子里看看。

主意是她提的，外商有意见，她是该出面和他们商榷。

周记布庄里，几个中年男子围坐在桌旁，都绷着个脸，看上去十分不满。

云溪县的几个布商掌柜也在，只是都没说话。

周老板引着黄小萃进去，将门关好，对他们道：“诸位，我们这些掌柜商议过了，往后云溪县的料子生意怎么做，我们都听小黄夫人的。”他引见道，“小黄夫人在这儿，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一个外商冷笑，“你们一群大掌柜，老爷们，生意场上的老手，怎么卖东西还得听个小妮子的，真是笑话！”

周老板作揖，“小黄夫人是黄夫人的独女，黄夫人在我们这儿颇有威信……”

一个外商打断周老板的话，对黄小萃淡淡道：“行，既然他们听你的，我就和你说，小姑娘，我们常年在你们云溪县采买料子，如今好好的，你们怎么突然就要涨价？”

黄小萃让佩佩搬了两张椅子来，外商坐着，她和周老板也没有站着说话的道理。

“先前的价钱合不合适，各位掌柜心里应当有数，如今的价钱离不离谱，各位也不会不知。”黄小萃看着他们道，“薄利固然能多销，可是无利能否走得长远，各位也是生意人，心中也该清楚。”

“姑娘，你这叫坐地起价，不厚道啊！”

其他布商都低下了头，原本是他们惹出来的麻烦，如今却要小黄夫人帮着解决……

这才叫不厚道。

黄小萃平和地说：“价钱自古就不是死的，诸位觉得合适，咱们就做生意，若觉得价钱离谱，想必诸位今早已经离开，怎会坐下来与我们商榷。”

“我们来这儿是看你们麓阳产的料子好，要不然你们这样做生意，我们早走了！”

黄小萃叹了口气，“诸位想说什么我明白，承蒙诸位看得起，这样吧，往后诸位若能一次定百匹以上料子，由我们找镖局给诸位送过去，每次出新料子，我也让各位掌柜裁些样品给大家送去，大家若看得上，只管捎来回信，然后便等着收货就好。”

“这……”

“你说的可是真的？”

其他人商议，“这样咱们能省路费，还能省笔雇镖局的钱。”

有人不悦：“黄夫人，咱们说的是价钱的事，路费才几个银子，你别岔开话题！”

“就是，黄夫人，咱们再商量商量？”

黄小萃微微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诸位掌柜留在这儿喝喝茶，慢慢商量，我还得去染坊瞧瞧新进的染料，失陪。”

她言罢就起身离开。

周老板出来送黄小萃，顺便小声问道：“小黄夫人，他们至今没给个准话，依你看，他们能依吗？”

“他们也知道咱们联合起来比先前难对付，人手不够就会去请人帮忙，事关银子，他们才不会草率决定。”黄小萃客气道，“有劳周老板招待招待，费些茶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不用再说什么。”

“好。”周老板揖手，“给小黄夫人添麻烦了。”

“没关系，事情总要解决，一昧让利也不是办法。”

县衙二堂。

程县令坐在主位上，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外商。外商来他们云溪县采买是好事，能增加税收，都是些小财主，何况来者是客，他吩咐下人先上茶。

“大人，茶我们方才喝得够多了，大人不用麻烦，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大人掌管云溪县，如今县中商人坐地起价，哄抬料子价钱，这事儿大人你可得管！”

“有这事？”程县令故作疑惑地问了句，端起茶盏喝茶。

“大人，如今那些布商联手抬价，还推个小姑娘出来跟我们谈，这不是摆明了耍我们吗？”

“小姑娘？你们说的小黄夫人？”程县令装出一副惊异的模样，又笑叹，“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诸位别小瞧了人家，那是黄夫人的亲闺女，我们云溪县的税收多亏了他们黄家撑着，才名列麓阳诸县第一！”

“大人的意思是，看在税收的份上，不管我们？”

“当然不是，该本官管的事，本官一定得管！”程县令看了看他们，神色凝重，“诸位是觉得他们坐地起价，故意讹诸位？”

“突然涨价，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坐地起价可不是小事，这样吧，诸位现在就回去收集证据，查清他们比外县的定价贵了多少，比向织户收购的价钱高了多少，一一写下，找人画押，集齐之后诸位到衙门外鸣鼓，本官即刻开堂，公开审理，必定要还诸位一个公道！”

外商们相互看了看，都一脸的为难。

布商定的价钱和外地比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突然涨价让人难以接受罢了，他们上哪儿去集这样的证据。

程县令一本正经地说：“只要诸位说得在理，本官定不会偏颇谁，该罚就罚，如此奸商，必得重罚！”

外商们都绷着脸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