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各自为营

陈齐听着，虽替知州大人犯难，但他们一介平民，如何惹得起当兵的，无奈之下只能和他娘子先回屋。

李谨皱了眉头，和黄小萃停留在原地。

黄小萃惑然问道：“阿谨，军粮是不是不该由知州衙门凑？”

“嗯，有些富庶的州府，朝廷除了征粮入仓外，还会让他们贴补当地的军粮，但朝廷从未让荫州负担过驻军的粮草。”李谨徐徐言道，“荫州人丁稀少，自己种的粮食供百姓吃都不够，还得从外地买，哪儿有多的粮食养军队。”

“他们如今逼着大人给粮食，若大人给不出来，会怎样？”

“得看刘达此人是什么货色，若和那群山匪一样，便是明知不合律法，也要逼着你给。”

里面的双方仍在僵持。

“知州大人，话我们带到了，你赶紧开仓点粮食，点完差人送去军营，别墨迹。”士兵不耐烦地催促，又十分严厉地补话，“最迟后日！”

他们放完狠话就离开了。

江知州和其他下属的神色都沉重，各自摇头叹气。

黄小萃见他们如此，不禁轻叹一口气：“荫州已经够苦了，敌人还没找麻烦，自己人先给自己人下绊子，有这个道理？”

李谨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她的话触到了朝廷的软处，当兵的和当官的本该是自己人，如今因为党争各自为营，这样下去无疑会损大夏的根基。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大人，仓里的粮食剩得不多，还得供全荫州的百姓撑到秋天，若今年收成不好，连过冬也要指望它们，一点儿也匀不出来！”

“大人，朝廷从未短过驻军的粮草，一年有多少车粮草过路，城门口都有记录可寻，分明是他们吃起来无节制，才致粮草不足！”

堂中的大人们既愤懑又一筹莫展，都在向江知州寻对策。

“让大人们商量，我们先回去。”李谨言罢，牵起黄小萃往后院走去。

这是官府和军队的事，他们的确是外人。

黄小萃自知自己本事不大，可能帮不上忙，又不希望江知州被人逼得走投无路。

“阿谨，你有法子帮江大人吗？”

李谨看了看黄小萃，担心是自己近来做得太多，引起了萃萃的怀疑，遂问：“为什么会觉得我有法子？”

“因为有人说过，我家相公无所不能。”黄小萃打趣。

李谨看了黄小萃一阵，忽然也扬了唇角，“就冲娘子这话，没有也得有！”

“真的？”

李谨点点头，“萃萃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见江大人，打听打听些细处。”

他送了黄小萃回院子里，带着阿彦折回前庭，边走边说：“荫州乃边关重地，选守将得选有能耐的人，而军中善战的我大都有印象，全然不知这个刘达，你去打听打听他是什么来路，谁提拔他做的都统。”

“是。”阿彦应道，又言，“他上次拒绝帮忙剿匪，公子还没跟他一般见识，他如今竟敢骑到知州头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李谨没有说话，抬手招呼阿彦先去办差事，脚步不停，转身进了江知州的公廨。

江渊已经回到了这儿，打发了佐官们，一个人坐在书案后沉思。

“江大人。”李谨揖手见礼。

“李贤弟怎还多礼，快坐。”江渊抬手引他坐旁边的椅子，又笑言，“方才让李贤弟和小黄夫人看笑话了。”

李谨坐下道：“几个小兵而已，知州大人亲自接见，已是给足了他们颜面，何来的笑话？”

“李贤弟，上次帮忙剿匪的都是你朋友？”江知州小声问道。

那些银子是李谨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管这儿和附近县城的朋友借的，特地叮嘱他不能宣扬，尤其不能让小黄夫人知道。

后来李贤弟说他请别人帮忙，找了些人来助他们剿匪，让他安心对付山寨那边，不用管分出去的一小波……

那些人还真把人质给救了回来，后面又来帮了他们的忙，身手十分了得。

李谨想了想，随意解释：“我托朋友雇的人，我家从前也算将门，长辈东征西讨，结交了不少至交，就像我与江大人你这样的。”

江渊点了点头，揖手，“李贤弟为人仗义，又谋略过人，能与李贤弟结交，是江某的福气！”

“大人，我来这儿其实是想问些不该问的，不该是因为我身为平民，不宜过问官家的事。”李谨扬唇言道，“可若作为江兄的忘年之交，我却关心江兄你怎么应付。”

“我已经够给大家添麻烦了，怎好再拿公事给大家添堵，此事我自己处置就好。”

李谨看着江渊，一本正经，“江兄，朝政的事我或许帮不到你，但军中的事，未必。”

江渊笑言：“李贤弟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五品官，他们奈何不了我，何况荫州本就没有供军粮的义务，他们理亏在先，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当真？”李谨一笑道，“我在我家娘子面前立了军令状，要帮江兄出主意，江兄若推辞，回头真遇上了麻烦，只怕我娘子会怨我。”

“也多谢小黄夫人挂心，真是对不住，你说荫州如今这个样子，我怎好劝小黄夫人再留下来……”

“我娘子她最明事理，没后悔来这一趟，更不会怨江兄你？”

“小黄夫人当真不后悔来荫州？”江渊惊讶。

“别看我娘子年纪不大，又一心扑在家业上，其实她心里也装着天下，想四处看看，看见好的固然好，看见不好的也是长了见识。”李谨言道，“她说荫州不该受人白眼，还说荫州的夕阳好看，星星好看，江兄你可曾听过谁说荫州一句好？”

“小黄夫人真是奇女子，可惜，如今连我也觉得荫州配不上她，不敢再挽留，还是麓阳更利于她大展身手。”

“那江兄你呢，难得的贤能之士，如今朝堂被聂峥党羽蚕食殆尽，还有多少固守本心的官？”李谨补话，“荫州就配得上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