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善待仁锦坊

江渊派了官差上街召集百姓，一个时辰后，他在衙门升堂，公开审理刘芳儿造谣一案。

黄小萃和刘芳儿对簿公堂，李谨则先行离开了衙门，在外面和围观的百姓站在一起。

已经有人在这儿等他。

李谨站在人群最后面，看了看旁边的行云，目视前方问：“这个人，你在哪儿找到的？”

“城郊山上，要不是她躲得远，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找个民女而已，一日足够。”

李谨笑了声，“知州衙门那么多人都办不到的事，你说得倒是轻巧。”

他这样说，不过是戏谑两句，他怎会不知衙门的官差和天玄司的人没法比，不然当初也不会给行云定下三日期限，看似苛刻，也是信他们有能耐。

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行云一笑道：“术业有专攻，衙门开着又不只为找人，而属下常年办的不就是这些事？今日抓人明日审，后日就得向主子回话，不过抓小民女还是头一次。”

刘芳儿当着江渊的面，把她方才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对她有心报复仁锦坊，造谣生事一事供认不讳，引得门外百姓一阵哗然。

不过刘芳儿说的也还是那句话，雇人散播谣言的另有其人，她不知道是谁。

李谨遂问：“你在路上审过？她当真不知那人是谁？”

“她的家人也在属下手里，她不敢隐瞒。”

李谨点了下头。抓到人的消息，逐风是从行云那儿听来的，然后就来禀报了他。

行云的下属们做事又快又干净，找到了刘芳儿一家的藏身之处，一锅全端了。

若非他们拿住了刘芳儿的软处，刘芳儿怎么肯上公堂。

“你再加紧查查，看看那个居心叵测的人是谁。”

“公子放心，那些造谣的人属下也抓了不少，正在挨个审问。”行云又笑了笑，“的亏公子给属下置办的地方够大，否则这儿又不比上京，没有大狱，真不方便。”

李谨瞥了瞥行云，回头吩咐逐风，“一会儿把银子给他。”

行云也回头看了看逐风，客气笑说：“有劳大管事。”

逐风沉眼叹道：“大都督莫要取笑，奴才也是在办公子的吩咐。”

行云笑意不减，“属下先前还纳闷，能让公子把逐风和阿彦都卖了的姑娘，得是什么样的。”又言，“今日一见，品貌俱佳，是比有些自命不凡的贵女看着顺眼，可惜，倘若出身好一些，公子便不用藏着掖着。”

李谨没有说话，看着公堂里。

刘芳儿已经说完了来龙去脉，而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大都在责备刘芳儿心眼坏，散播流言害旧主，是个忘恩负义的。

案子审完，江渊照先前承诺的，放了刘芳儿。

刘芳儿得了自由，一溜烟地挤出人群，跑远了。

江渊却没急着退堂，而是朝着大门口走来。

百姓都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李谨为防江渊和萃萃瞧见，往旁边挪了挪，和行云隔开了些距离。好在行云今日穿的是常服，看着和围观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江渊站在衙门外的台阶上，扫视着在场的百姓，徐徐开口：“流言一事的来龙去脉，大家方才应该都听见了，近几日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仁锦坊深受其害，工人畏惧流言，集体辞工，仁锦坊险些经营不下去，想必大家也都知道。”

百姓们默然听着。

“本官知道，在场的诸位一定也有人议论过，但不知者无罪，本官不会责罚你们，但望诸位今后能明辨是非，对于这等空穴来风的传言，诸位听了就罢，不得再传扬。”

荫州的百姓都十分爱戴江渊，遂有人应道：“我们听大人的。”

“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江渊又言：“本官站在这儿，除了想告诫大家是非分明，不要以讹传讹外，还希望大家能善待李夫人一样的外商，善待仁锦坊。”他叹了口气，道，“本官也不怕告诉诸位，本官把李夫人请到荫州来，不容易，本官是为了荫州，而李夫人肯留下，也并非只有私心，她是真心实意想帮荫州。”

百姓们看着江渊，又陷入沉默。

“大家眼中的仁锦坊或许不大，如今只能养活几十口人，但城中也因此少了几十户挨饿受冻的人家，将来它若壮大，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家不再饿肚子，它若壮大，就能告诉天下人，荫州不是寸草不生的地方，何愁别的外商不来？”江渊沉沉地说，“它如今虽小，但对荫州而言并非可有可无，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江渊接着说：“正因它重要，就算大家无心支持，也不该帮着别有用心的人诋毁，李夫人是来这儿的第一个外商，若荫州百姓对她群起攻之，赶走了她，今后还有哪个商人肯来这儿？你们说的不是闲话，你们是在断子子孙孙的生路！”

百姓们面面相觑，又小声嘀咕了起来，叹大人说得没错。

逐风站在李谨身侧，道：“公子，还好江大人是个明事理的，虽然这次流言损及了仁锦坊，但江大人正好借此事告诫了百姓，有了百姓的理解和支持，东家今后的路也能好走不少，也算因祸得福。”

“萃萃肯来，有一半的原因在于江渊是个好官，若荫州没有江渊，这地方的人怕是更看不到半点希望。”李谨徐徐言，“如今朝堂奸佞横行，就缺江渊这样的好官，我曾想过要不要帮他一把，设法将他调去上京，可是若圣上真把他调离荫州，那荫州又该怎么办呢？”

“奴才以为，上京并非江大人的好去处，相府的人若知他是公子所举荐，一定会视他为异己，对江大人不利。”逐风又言，“倘若相府的人不知，朝堂如今就是个泥沼，乌烟瘴气，江大人为人正直，去了也未必顺心，还不如等朝堂清明了，再让江大人去施展抱负。”

李谨点了点头，“我也怕他碍了有些人的眼，因此开罪些没必要开罪的人。”

江渊扫视着百姓们，语重心长，“本官希望大家往后能宽厚些，善待前来帮助我们的人，让天下人也看看咱们荫州不是蛮荒之地，诸位不是剽悍不讲理的人。”他加重了语气，缓缓言道，“诸位予仁锦坊善意与宽容，也是予你们自己和子孙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