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安望向窗户，光亮入眼，他继续言道：“你我都是别人的棋子，半点不由己，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免于为人鱼肉。”
李谨大致明白了，皱着眉问：“怎么，你主子想利用你将萃萃也收为己用？”
何长安没有回答，却已是默认了他的话。
李谨已经懂了，原来何长安当初阴魂不散，表面上是在竭力追求她，其实是故意惹她厌恶，这样一来他们之间便成了萃萃有意疏远，何长安的主子不会怪罪他不听话，而萃萃也不会中计。
何长安一笑道：“李兄，我能将盛茗斋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能为大人效力，你不会以为我当真世俗肤浅，连心仪之人的喜怒都摸不透吧？”
李谨故作感慨：“怪不得你一介商贾也能入相府那些人的眼，何兄真是好心机。”
“我若想得到她，怎会那等市井伎俩，只会如今日一样，和李兄你做个交易，逼得李兄不想让也得让。”何长安笑言。
“啧，你方才还说不希望她沦为鱼肉，如今就前言不搭后语，想将萃萃占为己有？”李谨唇角带笑，“何兄聪明归聪明，但也是真虚伪！”
“因为我当初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我能保护她，不然李兄你以为我这几个月销声匿迹，是做什么去了？”
李谨一下下鼓了鼓掌，喟叹：“何公子今非昔比，看来那几十万两银子没白花。”
何长安陷入沉默，好似难以置信他连这都知道。
李谨看向他，“你既知道我是纪王府的人，还敢跟我挑明，不怕我告到我主子那儿，先将你们何家收拾了？”
“李兄你不会这么做，否则你什么都知道，怎会按兵不动，不该早就收拾我了吗？”何长安叹了口气，言，“何况我那几十万量银子买的是护身符，李兄你要动我，得先扳倒我背后的诸多靠山。”
李谨睨了睨何长安，起身走到窗边，没有推开窗户，就望着那层透着光的窗户纸。
“李兄，你没得选，只要你不辞而别，我一定保她平安无事。”何长安补话，“反正你迟早都要走，不如就借这个机会，之后去办差事也好，回上京安安稳稳地过也罢，不都很好？”
“我纪王府与相府势不两立，放在上京是如此，你我之间也是如此。”李谨转过身，看向何长安，“你倒是希望我走，但我凭什么要走？”
何长安沉眼，带着笑说：“李兄你再犹豫下去，除了能让她在那儿多吃一会儿苦，还有什么用？”他又言，“不然你就得去找人相助，若是暴露了你的来历，让她知道你一直在骗她，她还肯接纳你？我若是你，一定趁现在就走，趁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好聚好散。”
“我骗她？你就是好人？你当初为了逼她离开荫州，勾结山匪绑了她的好姐妹，又替奸佞办事，你以为没了我，她就能接纳你？”李谨冷笑，“萃萃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而相府有好人？”
何长安盯着李谨，又皱了眉头。
李谨神色淡漠，心下觉得真有意思，他跟何长安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在撕彼此的面具，互相揭底。
李谨见他不说话了，缓步走回去坐下，道：“你想要挟我？以为拿住了我的把柄？我这儿也正好有你的，你说巧不巧？”
何长安唇角浮出笑意，“所以，李兄从那时起就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断定你并非善类。”李谨言道，“不然你以为那几个人去哪儿了？”
原来人被李谨抓了，何长安倒也能猜到李谨哪儿来的本事，他故作淡然：“都说纪王殿下常年在外征战，忽略了笼络幕僚，以致如今身边寂寥，能干之人屈指可数，看来李兄当是其一，否则李兄如何能差遣天玄司。”
“何兄谬赞，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就如同何兄在聂相手下一样微不足道，却以为自己的忠心能令主子动容，能得主子庇佑。”
“李兄是在与我惺惺相惜么？”何长安忍俊不禁。
“政敌之间，何来的惺惺相惜？”李谨淡淡应道。
“说了这么多，你我之间的交易……”
“想让我给你腾地方？”李谨摇头，不假思索，“抱歉，不太想。”
“是吗？难道李兄也动了情？那真是太有趣了，黄姑娘心系家业，断不会与李兄去上京，而李兄肯为她放弃前程，和纪王府分道扬镳？”
“我有何打算你管不着，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收拾你的烂摊子。”李谨冷道，他和何长安已经撕破脸，他也不用再拐弯抹角，直言，“我相信你能将私盐藏进去，就一定能将它‘拿出来’。”
何长安眉宇深锁，“李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怀疑昨日的事是我所为？”
“难道不是？别以为自己有几分聪明，就把别人当傻子！”
何长安追问：“所以李兄找我来不是想让我帮忙，而是怀疑是我栽赃嫁祸黄姑娘，想逼问我？”
李谨瞥了瞥他，“我娘子的事，岂会劳何公子一个外人费心，找你来当然是因为后者。”
“那李兄真是多心了，我不会害她，从前不会，如今不会，往后也不会。”何长安神色认真，言，“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保护她，反而是李兄你的存在，让她屡屡被推到风口浪尖，你若盼着她平安，就该离她远些。”
此言，李谨听着很是费解。
何长安见李谨不说话，看着像不信，他万分郑重地道：“倘若是我做的，我还会回来见你？如果我有心害她，我从前只会千方百计接近她，那样便有的是机会可以下手，而不是离她远远的，或者大费周折让她疏远我。”
“不是你，难道是结彩坊的人？”
何长安神色凝重，目光里透着几分匪夷所思，“你还查了结彩坊？”
“怎么，查不得？”
何长安的语气顿时变得急促，“你这样做若是被他们察觉，你会给她招来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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