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李家夫人

黄小萃回到绫锦阁，玉娘她们正好在打烊。

玉娘迎上来道：“东家，今日的料子备得少，拿出来的都卖完了，来买料子的都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若买不到，他们只怕会不高兴。”

“垂手可得的东西就如一阵风，来得急，去得也快，不能细水长流。”黄小萃言道，“明日再拿出少许继续卖就是。”

“是。”

又是一日清晨。

黄小萃仍在院子里绣花，小厮走来道：“东家，外面有人找咱们这儿姓黄的姑娘。”

黄小萃颦眉，这儿姓黄的只有她一人。

她拿着绣绷出去看了一眼，今日的料子开门就卖光了，没有客人。玉娘和其他人正在库房清料子，外面只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见她出来，妇人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姑娘可是姓黄？”

黄小萃点了点头。

“我家夫人有请。”

“你家夫人？”黄小萃皱眉，“我初来乍到，并不认得你家夫人。”

“但是姑娘认得我家公子。”妇人端着手，淡淡道，“我家夫人姓李，想见见姑娘，马车就在门外。”

黄小萃愣了一下，但也猜到了那位夫人的来历。

她跟着仆妇乘马车从南城门出了城，来到城郊的一处宅子外。

仆妇引着她进了宅子正厅，堂上坐着一位夫人和一个妙龄女子。

夫人约莫四十出头，身着锦绣，贵气雍容，而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衣裳颜色虽素，材质却是天光锦。

二人的衣着已是富贵，头上的钗环更非凡品。

夫人打量着她，神色淡漠，启唇问道：“姑娘是从麓阳来的，姓黄？”

黄小萃客气地点了点头。

夫人淡淡言道：“我姓李，不知你能否猜到我是谁。”

黄小萃缓缓相问：“夫人是李谨的母亲？”

她见这位夫人的眉眼和李谨是有些相似。

旁边的女子小声惊讶，“李谨？”看向夫人，夫人点了下头，女子方才没说话。

李谨还没回来，李夫人先找到了她，黄小萃独自面对李谨的母亲，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她知道李谨家境富裕，今日见到他母亲才知他家中应该不止是富裕，这位李夫人的一言一行就都带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堂上的二人一块儿看着她。

年轻女子瞥了瞥她，冷冰冰地问道：“我听说那间铺子是新开的，卖些刺绣料子，你是那间铺子的绣娘？”

“我……”

李夫人打断了黄小萃的话，“好了，不管是什么，你既与璟儿有牵扯，我今日找你来就没找错。”

黄小萃默然站在一旁，沉着眸子，心下局促。

李夫人又问：“你们是在麓阳认识的？”

黄小萃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近两年一直流连在外，不肯回来。”李夫人神色如霜，看着黄小萃接着说，“璟儿可曾告诉过你，他少时就已定亲？”

黄小萃心下一怔，抬眼看向李夫人，余光里自然也出现了旁边的女子。

李夫人指了指黄小萃腰间的玉锁，“那锁是我陪嫁之物，原本送给了她的未婚妻，不知怎的又回到了他手上。”她略微侧眼，又言，“这是璟儿的表妹。”

黄小萃轻轻颔首，以示礼节。

“看你模样生得标致，礼节也周道，应是个明理之人，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夫人言道，“只要你肯回麓阳去，从今往后不再与他见面，任何条件你都可以提。”

女子看着黄小萃道：“像你这样的出身，是给兄长做个婢女都寒掺，还是拿了银子去过好日子吧，我与姑母也不会为难你。”

宅子外，李谨策马飞驰而来，在门前纵身下马，疾步往里走去。

方才行云火急火燎地来告诉他，说他与萃萃的事暴露了，是北境王府的人发现的。他娘趁着他去了南营，把萃萃带来了这个地方。好在这儿离南营不远，他来得还算及时。

从门口到厅堂，一路上站了不少侍卫和仆妇，但他们都怔怔地行礼，不敢作声，应是他母妃没打算宣扬身份，特地交代过。

李谨健步走向厅堂，他还没走近，原本关着的门缓缓开启，出来的人就是萃萃。

李谨止步不前，默然注视着她，见她神色淡然，仿佛没出什么事，可他心里的弦仍紧绷着。

黄小萃挪着步子走向李谨，保持着沉默。

李谨忙问：“萃萃，我娘她……她跟你说了什么？”

黄小萃如实回答：“夫人说要给我一笔银子，让我回麓阳去。”

她的语气平静得出人意料，李谨只觉不妙，心急如焚：“你……你答应了？”

“你都不在，我哪儿能答应。”

李谨舒了口气，唇角微扬，“那就……”

“好”字还没说出口，黄小萃便打趣道：“我至少得跟你商量商量，要多少银子合适。”

她说完就朝着院门走去。

李谨眉宇深锁，“要什么银子！”

厅堂内又传来肃然一声：

“璟儿你进来！”

李谨望着黄小萃的背影，几欲冲上去拦下她解释，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萃萃那边好说，他得先把他母妃这边处置好。

“兄长，姑母让你进去。”

李谨看向站在厅堂门边的人，派人跟踪他，发现他与萃萃往来的人就是这位北境王郡主。

他斥道：“李静兮你有病是不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在这儿扇什么风点什么火？”

李静兮脸上浮出委屈，“表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不忍见你自贬身份，与个民女往来……”

“璟儿，不许这样对静兮说话，你若想让那个女子平安离京，就给我进来！”

李谨见仆妇遣了马车送她回去，他方才转身进了厅堂。

端坐堂上的是他亲娘，北境王胞妹，纪王府正妃，平日架子摆惯了，哪怕她今日穿的是常服，绷着脸坐在那儿也是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还是来得有些晚，他娘这样严厉，他不用想都知萃萃独自面对他娘时有多无助。

纪王妃喟叹：“儿啊，你从小就懂事，知道自己肩负着重任，无论是读书还是从军，从未让父王和母妃操过心，怎么现在却犯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