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茉莉花

丁坎这小子办事还挺迅速的，这么快就给我发到网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这些老邻居们安心了，否则他们总是担心有烂人来捣乱，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

客套一阵，老邻居们非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如此有胆色有担当，我推脱不过，就说刚才红红绿绿被他们喷了一身，回去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来，老邻居们就在门口等着。

其实我坚持要回铺子一趟并不是为了收拾形象，而是看到门口又有隐约的水渍，跟赵天去我铺子之前看到的水渍很像。

开门进去后，果然又看到了更多的水渍，不过这次看到的不是鱼鳞，而是被锤得眼镜片似的鱼眼珠子。

我直接上楼，给小兔子们插了根香，问他们到底把谁给锤了，总不至于是有个鱼精来我店里求事儿了吧？可兔子们根本不鸟我。

没办法，我只能叮嘱兔子们，再看到客人不要直接往外打了，咱们这是无差别白事店，上门是客，什么人的生意都得接，不是人的生意也得接，不能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往外打。

香头上风声一响，香灭了，但是香灰朝我这边折了一下掉进香炉。这表示兔兔们虽然不高兴，但勉强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

还是小孩子好哄呀，小兔子们就是比大狐狸听话，八小姐昨天虽然没有坚持让我去给她找美女，但我知道，这大狐狸并没有放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出来闹妖呢，我必须得防着她点才行，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折腾。

楼下的老邻居们已经在催了，我赶紧随便收拾收拾下楼，在一众大叔大妈的簇拥下去吃饭喝酒，稍微多喝了几杯，叫代驾帮我把车开回来的，进门也没多看，直接上楼洗澡睡觉。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又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你一杵，我一杵……”

“诶呀，别杵了，一会儿掌柜的生气了。”

“他生气，我还生气呢，天天拎条臭鱼，谁稀罕呀，臭死我了。”

“掌柜的又没说让咱们吃他的鱼，管他呢，没人理他，他一会儿就自己走了。”

“那你让他离我远点，一会儿把我的毛都弄臭了。”

好像是小兔子们在楼下争吵，我赶紧下楼。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们立马安静了。

我没开灯，借着路灯从玻璃门里透进的模糊光线扫了一眼铺子，果然看到一个浑身水淋淋的小男孩蜷缩在墙角，手里还拎着两条已经有些腐烂的鱼。

鱼身上的很多鳞片都脱落了，有一只还少了一个眼珠子。

难怪小兔子们不高兴，这两条鱼确实是很不新鲜了，那味道我都有点受不了。

我叹了口气，过去蹲在小男孩面前，用鬼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男孩指指自己的嘴，咿咿呀呀两声，示意自己根本没有舌头，鬼话都说不了，然后还把两条死鱼往我怀里塞，眼睛里面都是恳求。

这小鬼肯定是遇上事儿了，想要求我帮忙，但他年幼身死，身无长物，只能是把仅有的两条臭鱼拎来，打算作为求我办事儿的酬劳。

但是我铺子里的邪祟都啥性格，哪一个是白干活的？个个都盯着事主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呢。这么个活着穷死了惨的小鬼，扔油锅里都炸不出油水，他们捞不到好处，自然不愿意管闲事。

尤其是那爱干净的兔子小姐妹，本来就对这男孩儿一脸嫌弃，再被其他邪祟鼓动几句，可不就直接把人家捣出去了呗。

看到这个男孩，我不免想起自己小时候，谁还没有个艰难的时候？好在我当时挺过来了，要是当时就成了鬼，怕是还不如这男孩儿呢，他还有两条臭鱼，我连两条臭鱼都没有，裤衩子都漏风。

算了，不说了，卖惨不是我性格，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没有当年的狼狈艰难，也就没有我现在的从容淡定，一切还是得往好的方面看，纠结过去，不如期待明天。

我接过男孩儿手里的鱼，用袋子装起来，表示我接了他这笔生意，然后又指了指地上的水渍，问男孩能不能用图画的方式，描述一下他希望得到我什么帮助？

男孩手指在地上晃了半天，画了很多图案，可我只看出了一个防盗门，一条小河，其他的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男孩双手舞动，又是在地上画，又是在空中挥舞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圈，很焦急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让他稍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跟他出去。

男孩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跪在地上就给我磕头，我赶紧摆手让他打住。他求我办什么事儿我还不知道呢，受他这么大的礼不合适。

我没用算盘算，男孩身上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还是不难为店里的邪祟们了，做慈善这样的事儿，还是让我来吧。

我换好衣服拿好手电筒，还顺手拿了把黑伞，就跟着男孩出门了。

虽然现在是晚上，可这街上都是丧葬铺子，很多地方都挂着开过光的法器，男孩儿这么走在街上还是很危险的，他身上那几片被灼伤的痕迹就是这么来的。

我帮男孩撑着伞，一路朝老城区走去。

老城区环境复杂，大部分都是八十年代的老楼，有些小区还出过事儿，墙上的白色拆字写了好几年，白灰都变得斑驳了，也不见有动工的迹象，一些老头老太太本来已经搬走了，可看小区迟迟不拆，就又搬回来住了。毕竟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有感情了。

除了这些老住户，老城区里还有很多新住户，他们在这里开了很多店铺，各种晚上才开门的，上不得台面的生意，都出现在这片半荒废的城区。

男孩似乎也不太认识路，来了老城区后一直兜兜转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可是又一直找不到。

我没有催他，一直撑着伞陪着他找，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的次数多了，就又被人盯上了，一个涂着鲜艳的红唇，穿着低胸吊带、齐屁小短裙的年轻女人，手里拎着一串茉莉花朝我走了过来。

“帅哥，这伞是给我准备的吗？”

说着，女孩儿就直接朝伞下面钻了过来。

我赶紧抬手想挡住她，结果女人会错了意，直接把前面一团柔软的东西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