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第 188 章

这场降雪迎来新寒冬的序幕。

看守农田的员工都赶紧撤离回来,刚回去没多久，气温就突破了零下二十度，让人不得不继续躲在房屋里面,躺在经过改造的火炕上面，挽留那点温暖。

可能算好消息的是,降雪比往年小上不小,落到地面的积雪才没过脚面,这场雪就停止了。因此今年的电力和信号暂时没有被损坏，虽然信号有些差,电子设备更是因为低温有些难以运行，但偶尔还能够取得和外界的联系。

雪停后，闻峥带人去租用的土地处查看了情况，覆盖在苜蓿草上的积雪层并没有把它们冻死，反而起到保暖层的作用。闻峥找人将这些苜蓿草全部收获,只留下埋在土里面的根没有挖出来。

今年不止闻峥种植的那些苜蓿得到丰收,新型种子研发出来后除去敢于尝试的普通人,更多土地上都由国家派遣人员进行播种，种植的过程和闻峥相差不远，最后收获的农作物足以补充快要短缺的存粮。

新降临的冬季到来,除此降雪过后，政府希望让更多的人度过此处寒冬,开放近几年修建的地下建筑，组织愿意的人员入住到这些地下建筑中避寒。

有许多怀疑自己熬不过这次冬天的人带着剩下的全部物资，选择加入政府的保护中。还有些人犹豫,因为这些保护建筑为了更大程度的保暖,所以每个房间生活的人数都会比较多,这的确能够让大家彼此取暖,但是多个人生活在狭小且黑暗的房间里面，不仅舒适程度低，还更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负责超市的员工里，有人辞去了工作，和家里人一起加入，闻峥能多的只有同意，并多结算了两个月的工资。

隔壁的几家邻居也选择离开，走之前他们还询问闻峥的想法，他们一起加入的话还能选择在同个区域生活，能和熟悉的人一起比和陌生人强太多了。

要真的和一群人生活，那随身空间里面储备的物资可没法拿出来，生活质量会下降太多，闻峥和团团都没有选择同意，只是将过冬的地点进行更改。

专家所预测的此次寒冬的气温可能会降低到零下三十度，对于闻峥和团团也是会感受到不适的程度，所以他们将重要的物资转移到空间里，然后离开所住的保暖效果较差的楼房，搬到员工离开的超市，对严密的仓库进行改造。

温度持续降低时，养殖的鸡群全被闻峥售卖，大多数由政府采购走，可能会作为供应地下生活民众的食材。最后尽可能密封的超市里，地面进行了改造修建了简易的地暖，墙壁的内侧全部用厚实的稻草、棉被以及皮毛等保暖物质包围起来。

这里面住着的除去闻峥和团团两个人外，只剩下两只狗，五只羊还有一群鸟儿了，都是身上毛茸茸的比人类更耐冻，腾出来的超市面积还大，刚搬进去的那段时间天天乱折腾，偶尔闻峥或者团团觉得吵闹或者玩得有些过了，就看过去一眼，接下来就能安静那么一会儿。

闻峥和团团搬家的时候，大部分愿意接受政府援助的人员基本都已经搬入到地下，剩余还在地面上生活的人，好像只有政府派遣驻守的人员以及有能力且自信可以度过这次冬天的人士。

后来才发现不仅仅有这些人，还有人放弃希望默默等待着死亡。

嘶吼声在接道中回响着，团团听见动静拉开窗户前的厚厚遮挡，向外面看见了正在冰冷道路上奔跑的人，声音已经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逐渐消弱，因为对方在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穿衣服，几声高喊、几步奔跑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这位崩溃的男人在低温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人生的最后几秒中人手着严寒，最后还保持着努力往前走的姿势被冻在马路上，成为“活生生”的冰雕。

后走来的闻峥站在团团身后看了一眼，最后伸手放下遮挡的帘子，死亡在灾难后不久就会变得司空见惯。

躲在屋子里面的生活漫长又快速，手里的电子设备彻底在低温下宣告报废，原本能收听到的地下建筑的广播这下彻底告别，没多久开始断电，发电机被搬出来再次投入使用。

明亮的灯光能够带来光明还有温暖，等到呆在屋子里面都能感受到寒意时，闻峥看了下专门购买的专业气温测量仪，真的就像专家预料的那样突破零下三十度了。

拨开墙壁内测的厚厚保暖层，外面的拿出铁皮摸上去有股刺骨的冰凉，闻峥透过双层的钢化玻璃向外面看了一眼，外面早已变成冰雪的世界。

“以后每天都检查一次通风孔。”闻峥把保温层严严实实地盖回去，即便通风孔都是之前专门选好的位置留下来的，但还是担心有可能会被积雪堵塞结冰。

“没有被堵住，倒是有水从通风口滴落下来了。”负责检查的团团说道，用手拦下想要飞上去看看的鸟儿，拿起根木棍沿着通风孔往上捅了捅，看着取下来的木棍上方凝结的冰块，将手里的鸟儿扔回去，“不想被冻成冰雕就在屋里面好好呆着。”

呆在房屋里面的时间越长，已经习惯这些日子的闻峥和团团又在研究起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出来的那份材料，闻峥在这方面的天赋有限，倒是团团在研究时间长了后，还真有了点开窍。

可房间里的动物们就有些呆不住了，尤其是两只精力旺盛的哈士奇，清楚不能出去的情况下，心情逐渐抑郁起来。

闻峥注意到后先想到的是那些搬入地下的居民们，要是能够时不时出来一趟倒是能够很好缓解心情，但几个月的时间都呆在地下那片空间里，还要遭受着寒冷以及黑暗的袭击，心理状态想必更糟糕。

无法解决困境的情况下再如何担心都没用，屋里的两只哈士奇都治不了，只让那群鸟儿逗弄一下，干扰那两只二哈低落的心情。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维持半个多月的时间，然后才有上升的迹象，重新让气温回到零下二十多度的范畴。

而沉迷于研究的闻峥和团团陷于没有材料进行实验的现实，不得不脱离研究的状态，好好休息又吃了一场后，两人看着要回到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换上厚实的衣服打算出去看下情况。

两只郁郁寡欢的二哈低头趴在地面上，耳朵捕捉到出口位置发出的动静，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抬头看过去，里面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闻峥和团团脚边。

“往后面退点，挡住路了。”闻峥伸脚踢踢，把两只狗往后面赶。

出入口处的保温层从墙壁上取下来了，露出来的门把手还格外冰冷，闻峥用最大的力气都没有让把手移动，这门完全被低温和墙壁冻到了一起。

悄然走回房间里面的团团拿着燃烧着火焰的木柴，还有烧开的热水过来了，火烧加上热水浇灌来对付门缝间的冰层，冰雪融化滴落了满地的雪水，着急想要出去的二哈格外殷勤地去叼来吸水的拖把，把地面上的水给洗干净。

感觉融化得差不多了，闻峥用手推动有着轻微的晃动感，就不再继续费功夫，闻峥后退几步，伸腿用力那么一踢，封闭几个月的房门才冲破厚厚的冰雪打开。

“爸爸，快点把围巾先围到脖子上。”

团团往后跑几步抓起围巾，围绕着闻峥的脖子缠了两圈，闻峥也拿了围巾围到团团的脖子上，包围着大半张脸，才隔绝了大部分开门后扑面而来的冷空气。

外面并没有预想中厚厚坚硬的冰层，凭借着眼前的情况，能够判断出在封闭的几个月时间里，并没有出现多场暴雪，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街道上的那位男人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除此之外倒是没多出没看见过的东西，从超市里面跑出来的二哈已经开始发疯似的撒欢，闻峥和团团走起来不紧不慢，看着周围的情况。

直到原本跑的不见踪影的两只二哈突然又跑了回来，在他们的面前猛然刹车，嘴里发出几声较低的叫声，两位主人都能听出来这声短促的叫声里蕴含后疑惑和害怕的意味。

能让两只哈士奇害怕的场面会是什么，产生疑问的同时也有些许担忧的两人加快了步伐，在二哈们的带领下转过前面的拐角。

眼睛在将捕捉到的画面反馈给大脑后，脚步就在大脑的指挥下第一时间停止，远处正是一处地下防御建筑的入口，不知道何时藏在这件房屋里面的入口被打开，里面居住的人们不仅从地下出来，还打开了外面第二层用来保护的门，而跑出来的人群在最远三百米的位置，被冰雪冻住了躯体。

如果抛开本质来看，这将会是一个极为震撼的画面，但任何拥有正常情感的人员看见后只会感觉到哀伤和惊悚，这里每个无法在动弹的冰雕都代表这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逝去。

原地哀悼了几分钟，闻峥从这些冰雕的旁边路过，看向他们走出来的出口，这处地下建筑绝对不止跑出来的这些人。

等闻峥看见出入口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见两个人从那个并不宽松的入口处挤上来，或许是卡在了那里，还没有来得及出来，就因为被打破的外部防御而被冰冻起来，用自己的身体将出入口给封闭了起来。

政府改造的地下建筑绝对不会只有这一处出入口，但是堵住这个出入口的两人只有半个身体暴露在外，可以想象下半身还留在地下的场景，却有些难以想象地下的那些人员发现这样的情况后，得到的心理冲击。

在外界寒冷到能直接将人冻成冰块的情况还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地下可能出现了一些难以控制的情况，不论是什么原因，被人体堵住的出入口只会导致不好的情况更加严重。

不想再去探究下面的情况，现在也无法探究，闻峥失去了继续查看外面情况的心情，和团团商量了一下自己先行回去，团团带着两只二哈继续在周围转转。

团团带着两只狗在外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附着的冷空气在进入到温暖的室内后立马变成水珠。

嗅着锅里炖煮的肉汤飘散出来的香味，团团接过闻峥扔过来的衣服，先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然后拿着毛巾给乖乖站在门口，不让雪水打湿更多地面的二哈给粗粗擦干净。

衣服和毛巾都放在火边慢慢地烘烤着，闻峥已经那碗把锅里面的肉汤盛出来一碗，递到了团团的手里面。汤里面放的有储备的姜丝和干辣椒，入口有些许辛辣，但是能够迅速让身体暖和起来。

两只哈士奇倒是得到了还没放辣椒前捞出来的骨头和上面带着的肉，正用爪子抱着啃食，旁边的鸟儿们和羊群倒是吃着储备的苜蓿还有草籽等。

等温度继续回升几度后，鸟儿也被时不时放出去飞一飞，此时闻峥他们出去时留下的印记已经被风掩盖，道路上开始出现雪地车辆的声音，鸟儿们注意到他们身上大多都穿着军绿色的服装。

街道上面的那个单个的冰雕先被移走，之后有动静比较大的卡车拉着更多的冰雕从超市前经过，他们转移走的就是出入口附近的那些，有全身雪白的鸟儿融入环境中，回来汇报那些军人还用工具来打开那个被封闭的入口。

随着天气回暖，躲在地下建筑的人们终于从里面出来，几乎所有人在看见外面的天地时恍惚落泪，他们以为他们将会永远生活在那片狭窄、黑暗、令人崩溃的空间中。

人们或哭或笑，或是崩溃地奔跑吼叫，等那些挤压许久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才彼此搀扶着，跟着政府开辟出来的道路回到自己的家中。

还有更多的人没能从下面走出来，精神压力和难以抵御的低温带来的不可控事情太多了，太多人居住在一起的时候更容易发生矛盾。当想杀死自己或是杀死别人的想法出现，那身边的任何食物都能够成为达成目标的工具。

即便后来政府的管理人员控制住，目睹事情发生的幸存者也会走上相同的道路，最后出现这种情况的地下建筑，活着上来的人并不多。

哗啦啦，超市的房门出现动静，猜测到是谁敲门的闻峥走过去打开了大门，看见了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员工。能够看见熟悉的人，闻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员工在看见闻峥后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最后眼睛一红，眼泪就刷刷刷地留下来了。

“老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汤碗，陆续过来的几名员工看见闻峥和团团真的像看见亲人一样，不敢去抱两位老板，二哈和羊还有鸟儿们都没能逃出他们的毒手。

喝完汤换去衣服，在提前准备的被窝里面好好地睡上那么一觉，这些第一时间来超市的员工基本都是现在没什么牵挂的人，被闻峥这么关心照顾着，心里感动得都知道该怎么回报，只能打算以后更用心地干活。

这些人缓过劲来后就想问问闻峥最后去了哪处地下建筑，因为他们在地下都差点没活下来，不会认为闻峥带着团团在地面上靠着自己就能过程这样，只以为闻峥手里有足够的物资，去了待遇更好的地方，比他们回来的更早。

气温回升后屋子里面的保暖层就被闻峥收回不少，现在放置的以闻峥表露出来的物资储备，不算太引人注目，所以没有人往他和团团就在这里过多的方向怀疑。

在这些人开口询问之前，闻峥先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一直呆在这家超市，还没看过其它几家的情况，等会儿我带着团团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帮我守好。”

闻峥这话全部是实话，但别人听在耳朵里，只认为是闻峥上来后一直呆在这里。思路被闻峥带到其它几家超市上面，还有人想要和闻峥一起去，结果还没走到外面，就走到门口身体就忍不住哆嗦，被闻峥留下来了。

“我和爸爸分头去看看，很快就能回来了。”团团跟着让他们留下。

两人各带着一只狗朝不同的位置走去，路上遇见很多刚刚回来且认识他们的人，能够主动和他们打招呼的要不心理状态比较好，要么就是濒临崩溃，尤其是盯着两只狗的眼神，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哈士奇都躲到了主人后面。

体型比较健壮的哈士奇因为被关太久抑郁了一段时间，体型消瘦不少，但是加上外面那层毛看起来还很大，闻峥发现有好多人都用看食物的眼神来看两只二哈，只是没有敢直接冲上来。

另外几家超市大门同样被没有消融的冰雪完全封锁，打开都费了不小的功夫，年前为了给进入寒冬做准备，种植的蔬菜能收都给收了，留下的根部没能长出新叶，全部都被极低的气温冻死，收拾收拾土壤还能继续种植。

休息好的员工回到自己的岗位，也有些员工没有回来，闻峥去打听过他们的情况，没来的都不在了，一起行动的家人同样离开。

闻峥和团团继续住在这家改造好的超市里，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于是位于小区且现在无人居住的住宅就遭受到攻击，空荡荡的房间让辛苦进入的盗贼气急败坏，打碎的玻璃遭到邻居的注意，得到通知的闻峥派遣鸟儿们过去，最终把人给抓住。

不仅仅闻峥的住宅遇到小偷，在地下呆久的后遗症随着时间慢慢显露出来，各种暴力犯罪事件开始频繁发生，几乎每日都能听说附近有谁自杀的消息，政府派出的队伍忙碌地焦头烂额，甚至因为人类死亡的人数太多，对于小偷小摸小型打架斗殴都从轻处罚。

即使数据没有向外公布过，但其实有心人依据身体出现的人数和前一年相比，就能估摸出差别，这次的冬天死了将近一半的人口，老人几乎都没能活下来，孩子的伤亡一样惨重，活下来数量比较多的青年人状态叶都不怎么好。

那些心理上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治好的，尤其是在想到一年比一年更冷的天气，刚过去的那个冬天就因为如此难熬，没人能想出该如何活到下一年。

这样的低沉氛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很快政府派遣的队伍开垦去年种植净化过的土地，对土壤和水源进行检测，即便在冬季又遭受到新的污染，但净化过后的土地已经到达了标准。

政府打算对这些符合标准的土地全部进行种植，播种的将会是最新研究出来的粮食种子，虽然不是大家希望的水稻和小麦，但种植出来的杂粮比苜蓿更容易填饱肚子，还拥有更大的可能活到收获的时候。

辛苦的翻地由需要消耗能源的机械进行，后面的种植开始招收人工干活，只是政府还提供给干活的人专门用于播种的农具，是科技还不发达时的发明，却是提高了不少效率，还尽可能地降低能源消耗。

人有了需要干的事情，精神状态就会好上一点，当大家忙于播种后，死亡率开始有所降低。将种子给播种下去，每天过去看一看，看见种子发芽又长出幼嫩的叶片，自己的心情就正在慢慢修复。

忙碌的时候时光会飞快流逝，人们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在恢复使用的电子设备上，发现我国正在努力与其余幸存的国家取得联系，并交换彼此的情况。

四年的时间对这个星球带来的变化太多了，夏国没有灭亡，还能够维持着原来政府的领导，就算是一个奇迹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国家消失在世界，活下来的国家更是四分五裂，难以认同政府的统治。

就以夏国联系上的几个国家的情况来看，他们觉得来到终点的绝境，其实在其他国家的人民看来，已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生活了，尤其是能够净化环境的种子技术，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夏国编织出来的虚假说法。

夏国采用多种方法来证明这项技术的真实性，取得联系的国家或组织都想要获得这项技术，并且愿意给夏国一定的报酬，他们没有太多的储备粮，在被严寒冻死前，要先面对被饿死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