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红衣

皇帝身着玄袍，玄袍上绣着飞舞的金龙，他端正地站在城门处，重甲禁卫在城门边站成长长的两列，而皇帝身边除了一排排伺候着的内侍和婢女，还有一位一身艳丽红衣的女子。

女子身形高挑清瘦，不苟言笑，显得极为清冷淡漠，红衣精致，妆容浓艳，头发高高挽起，梳上简单发髻，配上华丽的黄金发冠，高贵淡雅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白刃带兵缓缓带来盛京城下，他和薛令下马前去行礼，其余人则在原地等候号令。

白刃和薛令将头盔摘下，白刃走在前面，薛令则在他后面一步的位置走着。

他们俩几乎同时脚步顿了一下，他们朝着皇帝的方向看去，但第一眼的目光则被皇帝身旁的红衣女子吸引。

“阿虞？”

“苏虞？”

怎会如此？

白刃加快了向前的步伐，薛令立刻也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皇帝面前，薛令看到白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虞，嘴里的“阿”字都险些叫出来，薛令立刻大声喊道，

“臣！薛令！...”

白刃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薛令念道，

“臣，白刃，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两人一同跪下，磕头。

等到皇帝开口，

“两位将军平身吧。”

两人异口同声，

“谢陛下。”

两人起身之后，皇帝开口，

“按理来说，两位肱股之臣应是由朕的皇后与朕一同前来迎接，但皇后多年前惨遭不幸，无法前来，便由朕的贵妃与朕一同迎接二位，应是不算失了礼数吧。”

贵妃！

贵，妃？

白刃猛的抬头，看向苏虞，苏虞也正好看着白刃，两人对视，但只是瞬间，苏虞立刻收回视线。

苏虞向前一步，向他们二人行礼，

“二位将军辛苦了。”

白刃再次直直地盯着苏虞，薛令再次将声音放大，

“贵妃娘娘！千岁！”

“贵，贵，贵妃，娘娘，千岁。”

按东瑞礼仪来说，向妃子行礼并不用跪拜，但是白刃就好像浑身脱力了一般，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磕头行礼。

薛令手足无措，也只好跟着跪下行礼。

苏虞的声音如梦中那般，飘进耳朵里，

“平身吧。”

“谢贵妃娘娘。”

再次起身时，白刃眼眸黯淡，也听不进皇帝说了些什么华丽的词藻，低着头看着地上，大脑放空。

突然，大脑一阵“嗡——”，白刃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轻微地晃了下头，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心跳越来越快，他捏紧拳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本宫便代皇后娘娘向二位将军道贺了，二位将军忠君爱国，实属吾国之幸事。”

直到苏虞突然开口，白刃猛地抬头，看向苏虞，她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根点燃白刃身体的引线一般。

喉咙的血腥逐渐浓郁，白刃实在坚持不住了，血液瞬间涌上喉咙，像是聚集了很久，就等此刻喷薄而出。

一口血结束了这尴尬的君臣问候。

在白刃意识弥留之际，他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朝他跑来，耳鸣声挡住了外界一切嘈杂。

她是不是叫我了，她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今日的她虽与从前完全不同，但是，好漂亮啊。

也许是女为悦己者容吧。

苏虞是自请前来迎接征战的将士们的，多日前，她就听闻白刃要回来了，她想要去见他，王赫煊就提出要求，让她每日送去的膳食要全部吃完，否则就不让她跟去。

本以为不过是吃饭，又有何难。

可她每日吃的极少，时间长了，便养成了习惯，如今让她一餐就要吃从前两天的总量，而且她本就不喜欢宫中的膳食，大多都是荤食，极为油腻。

但是为了见白刃，她硬是逼着自己将这些油腻之物塞进肚子。

王赫煊一开始虽是好意，没想到，她为了见白刃，居然这么什么都不顾。他怎会不知苏虞的心意，但是如今苏虞已经是自己的妃子，无论如何，苏虞这辈子都只会是他王赫煊的女人，即便现在再喜欢白刃又如何，他相信日久生情，就好像她和白刃一样，只要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她能对白刃日久生情，就一定能对自己产生感情。

突然接连几日大量的荤腥，让苏虞的身体出现了反常，即便是吃一顿吐一顿，她还是坚持要吃完。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天，天色还未全亮，苏虞就已经开始收拾化妆了，只是她的衣柜里只有红色衣服，有些扫兴，不过区区红衣而已，也不会影响自己见白刃的心情。

她终于见到了白刃，她控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远远地看着他。

现在的他已经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成熟韵味了，他和薛公子走在一起，看上去又长高了许多，都比薛公子要高上半个头了。

不过他好像瘦了很多，数月前，也没有瘦成这样啊，系在铠甲上的腰带足足要比薛公子细了一圈。

看着他慢慢走近，他眉眼间的稳重，嘴角的坚毅，等等，他的脖子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道疤。

幸好，幸好他还能这么好好地现在我面前。

听到皇帝介绍自己的时候，看到白刃猛然抬头看着自己，苏虞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也逐渐越抓越紧。

对不起，我没能等到你回来，一定很失望吧。

看到白刃突然向自己跪下，苏虞的心像是被刀绞一般。

白刃，你不要再看着我了，我已经配不上你的喜欢了。

白刃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对劲，嘴唇也开始变得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是又受伤了吗？

直到白刃突然吐血，倒在地上，苏虞再也控制不住了，径直朝他奔去，

“白刃！”

皇帝惊讶地看向苏虞，她竟会如此不顾身份地跑向他。

虞儿，你是朕的贵妃，你怎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