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张贺

深夜，白刃趁着苏虞昏迷未醒，他决定再次去皇后殿里一探。

果不其然，张贺依旧守在皇后床边，听到白刃的动静，立刻就赶了过来。

白刃依旧蒙着面，他见张贺出来，他打算直接将张贺打昏，自己好好将皇后的殿里搜个遍，若是什么都搜不到的话，在去看看张贺能不能帮上自己。

可没想到，张贺朝他过来，却并没有出手，而是直直的站在皇后殿外的庭院里，看着站在屋顶上的白刃。

突然间，他单膝跪地，朝着白刃行礼，这实在让白刃有些措手不及，他一个飞身下来，来到张贺面前。

回想起和张贺的接触中，自己也没做出什么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将军。”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即便白刃从不在意张贺从前从战场上逃跑，但，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白刃从前在军营对他很好，而自己却忘恩负义的逃跑，那日的一幕幕总是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惊醒，所以，白刃的样貌已经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即便仅仅只是露出眉眼，他也能很确定的认出那就是白刃。

张贺站起来，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怎么样我们也一起在军营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啊。”

这么一看张贺的话，他长高了很多，但他的嗓音并没有什么改变，样子也变的阴柔了些，看样子怕是...

但是，他的眼神变得成熟了很多，也没有从前那么阳光，一点都没有当年的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白刃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从前那个孩子，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积极向上。

他不知道为何张贺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会变成这样。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自己也是一样。

白刃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布，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也不想和张贺绕圈子，

“我是来找解药的。”

“下午听闻贵妃昏倒我就猜到您还会过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向之前对您动手的事情对您道歉。”

“无碍，既然知道我会来，那你现在还是要拦我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将军，我怎会再拦您。”

“那好，我现在要进去。”

张贺叫住他，

“将军。”

听到张贺叫他，白刃以为，他还是要阻拦他，眼神也带着些杀气，冷淡的吐出两个字，

“作甚？”

“我是想告诉您，贵妃的药，皇后娘娘随身带着，您无需再进去寻找了。”

白刃点头，继续朝着皇后的寝殿走去，

“好，我知道了。”

“您打算怎么找？”

“能怎么找，将她打昏了找。”

“可是皇后娘娘也是个女子，若是她藏在一个比较私密的位置，您这么做合适吗？”

白刃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可是张贺都这么提出来了，好像又是这样的。

“我没有时间了，顾不得这些礼法，反正我得罪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替将军找吧，我知道您要找到是什么东西，待皇后娘娘沐浴之时，我会趁机将药调换出来的，将军放心，要不了多久的时间。”

张贺真的变得很奇怪了，他对自己也变得恭敬了许多。

既然张贺都这么说了，白刃也不再朝里面走去了，他转过身看着张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等着你，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将军放心，不用很久的。”

白刃点点头，

“那好，你跟我过来。”

在张贺面前，白刃总是有一种长辈的模样，即便自己也只比他大了个三四岁。

他们来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的屋顶上坐着，张贺虽然轻功比不上白刃，但是飞身上一个屋顶还是可以的。

白刃不喜欢兜圈子，坐下来就问道，

“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以内侍的身份出现在皇后身边？”

虽然白刃的声音比从前冷淡了许多，但还是掩盖不了他关心一个人，张贺明白白刃对自己的担心，他长叹一口气，苦笑道，

“事情还要从那次的那个战场说起，我们这一队被围攻的太厉害了，战友们一个个的倒下，就连您也被围困其中。”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当时我太害怕了，就逃了，我一个劲的往回跑，因为是逃兵，我无法回到军营，只好回来了，回到盛京来找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好赌，母亲能做的就是成为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不断的生，不断的卖。”

“我们家的孩子很多，我回去的时候，母亲又生了两个弟弟，而卖我去军营的钱，早就被用完了，他们也早就将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卖到了青楼。”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成为逃兵的我，已经是个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了，也没有办法再替他们赚更多的钱，之后，他们就找关系，将我卖到了皇宫里，成了内侍。”

“有时我在想，如果那天我就那样战死了，他们会难过吗？”

“很显然，根本不会。”

“再后来，我的生活变得日渐消沉，我遇到了皇后娘娘，她告诉我即便身体残缺了，也应该要有活下去的希望。”

“是她带我走出来的，虽然她看上去暴戾，但也只是这些人从未从心里真心的看待过她，他们总是在嘲笑她身体的残缺，所以，皇后娘娘才会这般对待他们。”

即便皇后的心里是有一片柔软地方存在的，但是白刃依旧无法放下对皇后的偏见，而且是极其深刻的偏见。

如若皇后伤的不是阿虞，听到张贺的这番话，白刃或许会对皇后的看法有些许改变，但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他的阿虞，他忍住不将她挫骨扬灰已经算是白刃对皇后最大的仁慈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白刃自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了，他从未感受过父母给自己带来的困难，所以也无法体会到张贺被自己的父亲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卖掉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因为阿虞，他的生活才会变得这么温暖，虽然白刃的确也经历过不少荆棘，但在样跌宕起伏的生活里，回想起来，他好像也从未遇到过背叛。

有阿虞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