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千里驹

蔡京的效率非常快，他头天进宫，第二天一早，就有太监登门招张士勋入宫。

跟着太监走进宣德门，张士勋就从怀中掏出掌上电脑，一路走一路拍，快到延福宫的时候，干脆切换成摄像模式，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拍，最后来到一处偏殿前。

殿内，赵佶居中而坐，旁边坐着蔡京，梁师成、王黼、李邦彦等人在一旁侍立。

张士勋进入殿内，也不行礼，对着赵佶一阵狂拍，还不停地换着角度拍。

王黼见状，大声道：“陛下当面，还不近前行礼？”

张士勋忙把摄像头对着他。

王黼见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斥责道：“竖子无礼！”

张士勋叹口气，停止拍摄，摇着头道：“聒噪！”

“你！”

张士勋不再理会他，面对赵佶行礼道：“官家，微臣刚才正在给您和在座的诸位大臣摄像，却被王黼中途打断……可惜了，陛下和诸位大臣的风姿不能尽收于天书之中，太遗憾了。”

赵佶闻言，颇为懊恼，恶狠狠地瞪王黼一眼。

“官家你看。”张士勋打开视频朝他们晃了晃，“这是您，这是蔡相等诸位大人。”

“士勋，你走近些，我看不甚清楚。”赵佶年近五旬，眼神不大好。

张士勋走近赵佶，笑着道：“官家乃帝王，气质高雅，神采奕奕……你自己看看。”

张士勋把掌上电脑递给他。

赵佶哆嗦着双手接过电脑，紧紧盯着视频里的影像。

“这是朕，哈哈！这真的是朕。”他指着屏幕里的自己，笑得合不拢嘴，“啊哟！这是元长，这是守道，这是士美……”

当他看到视频里的王黼斥责张士勋的嘴脸时，厌恶地皱皱眉。

王黼脸色发白，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张士勋就是自己的克星，有他在场的时候，倒霉的总是自己。

蔡京等人看着视频，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赵佶指着视频里的自己，问：“士勋，朕的形象已经在天书之中了么？”

张士勋信口胡侃：“官家，这只是临时的影像，过不久就会消失，只有正式上传至天庭，才能够永久保存。”

听到可以永久保存，赵佶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你是说，百年后，子孙后代都可以看到我的画像？”

“何止百年，千年万年后也可以看得到，还是这种即时的音像，观之如在眼前一般，活灵活现。”

“神仙法宝啊。”赵佶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屏幕上的指纹。

“官家，蔡相肯定向您禀告了，我想在上元节那一天，当着众多辅臣亲王以及几十万京城百姓，把您的光辉形象投影出来。”

“可！朕准了。”赵佶的兴奋得满脸通红。

“同时，我还想向各国使节展示我大宋军队的威武军容。”

“朕准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邀请天上仙子为我大宋军民载歌载舞。”

“仙……仙子？”赵佶听到这里，嗓子眼“骨碌”一声，咽一口唾沫。

在场诸人互相看了看，半信半疑。

蔡京出声挺醒：“士勋慎言！天子面前，岂可信口开河？”

赵佶颤抖着声音问：“士勋果真能邀请仙子下凡？”

“我只能说试试，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陛下是不是心诚了。”

“我该如何做？”

“陛下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张士勋刚说两句，就被蔡京打断了。

“士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上元节乃喜庆之日，陛下祷告上天，行的是吉礼，所行礼仪，朝廷自有章程，你就不要操心了。”

张士勋躬躬身：“蔡相说的是，是下官孟浪了。”

“还需要什么？当着官家的面，你把要求都说出来吧。”

“需要一个豪华的舞台。”

蔡京道：“小事耳。”

“我需要调集京师内相关的艺人。”

“陛下已经任命你为教坊司副使了，京师内所有艺人你可以任意调遣。”

“我需要一处排演的场所。”

“樊楼的后院甚大，官家已经答应你随时可以征用。”

“我需要天武军右厢第一军军服焕然一新，武器配备到位。”

“这个问题，蔡京昨日已经禀报朕了，你是想把军容上传至天庭，是吧？”赵佶接过这个话题，见张士勋点头，便道：“朕的御前诸班直比你那个第一军雄壮得多，你如果……”

“官家。”张士勋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您的御前诸班直当然威武雄壮，但我要的是军容的严整，军阵的整齐划一，第一军经过许多天的训练，在军姿上肯定比诸班直强……”

王黼终究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声：“信口雌黄。”

张士勋瞥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说道：“往天书中录入军阵军容的时候，还需陛下出面，您是大宋皇帝，也是大宋军队的总司……”

他差点把总司令这个称呼说出来，这个时代，还没有司令的称呼。

“士勋想让陛下站在军阵前鼓舞士气？把陛下的英姿录入天书之中？”蔡京脑子很活，没等张士勋说完就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正是此意，试想：陛下身着戎装，骑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上，面对第一军严整的军阵，大手一挥，那是何等的……这个那个……矫健威武，英姿勃发。”张士勋吃力地搜罗着脑子里的词汇，竭力拍赵佶的马屁。

只有把这老倌哄晕乎，才能把事情顺便办好。

赵佶真有些晕乎了。

他自认天纵英才，却从来没有想过往“威武”上靠。

文治武功向来是所有皇帝的梦想，今日被张士勋一撺掇，正挠到赵佶的痒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他在脑子里想象着自己身骑战马，振臂一呼，身后是万千虎贲之士齐声应和，呼声震天……

太诱人了！太震撼了！

梁师成问：“士勋，你是想让陛下和将士们的影……影像同时出现在天书之中么？”

“这是当然，陛下乃三军统帅，为何不能出现在将士们面前？想当年，太祖皇帝不但亲临军阵，还多次亲率将士冲锋陷阵的。”

“善！”赵佶击掌大笑道：“士勋之言甚好，朕准了！”

他站起身，兴奋地走到张士勋面前，拍拍张士勋的肩膀，夸赞道：“士勋乃朕之千里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