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道不尽的思念

张士勋直到日上三竿，才下令拔营，全军往雍丘方向缓缓行进。

快到中午的时候，队伍行进不到二十里。

张士勋骑在马上，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完全没有大胜以后的喜悦。

韩世忠暗自奇怪，凑过来问：“军主，你似乎有心事啊。”

“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今年已经是宣和六年了。”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

不过，韩世忠很快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金兵快要南侵了？”

“应该在明年吧。”张士勋把头转过来，指了指天，一语双关地道：“这天，快要变了。”

韩世忠听了这句话，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军主的意思，大宋要完？”

“嘘！”张士勋看一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他俩谈话，这才道：“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做准备了，阿舅，我问你，大宋军队最缺的是什么？”

“战马。”

“没错，大宋是缺马，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还缺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精神！”

“精神？”

“是的，大宋成平日久，从上到下只知道享乐，为了防备武将造反，从建国初就开始重文抑武，以至于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等于自我阉割，遇到强敌，缺少战而胜之的精神，岂有不败之力？”

韩世忠苦笑道：“你说的这些，俺也知道，但是，这都是朝堂上的事，下边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张士勋点点头，“我们的确无力回天，但不能因为这，就什么都不做，还是要未雨绸缪，能做多少做多少。”

韩世忠一拍胸脯，“说吧，想让俺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让俺造反都干。”

张士勋笑了，“阿舅言重了，我没有造反的打算，也用不着造反，最迟明年，大宋的天就要塌了，大厦将倾之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不说力挽狂澜，至少能够让百姓少受一些劫难。”

“嗯！俺听你的。”

“你一定要把骑兵训练好，这是重中之重。”

“放心吧，这个我能办到……对了，这次从透手滑手里缴获了将近三百匹战马，这个家伙确实有一套，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战马，一人双马，无论是抢掠或者逃跑，一阵风就没影了，怪不得梁方平搞不赢他。”

张士勋笑笑，道：“缴获的着三百匹战马，你挑拣一下，好的留下来，不好的一半上缴，一半交给何蓟，后勤辎重也是很重要的。”

“正要向你禀告，俺已经挑选好了二百多匹……军主，俺的骑兵队是不是该扩充了？”

“暂时一人双马吧，现在先别急着扩充队伍，朝廷那帮人都眼睁睁地盯着咱们呢。”

“好！”

第一军慢慢腾腾行军，到了下午，张士勋下令改道，朝陈留方向前进。

这个军令让众将摸不着头脑。

不是去雍丘吗？去陈留做什么？

等于多绕了小半个圈。

不过，尽管纳闷，谁也没敢多问。

傍晚时分，第一军到达陈留镇，在镇外安营。

全军埋锅造饭的时候，张士勋叫上韩世忠，换上便服出了军营，朝陈留镇走去。

韩世忠忍不住问：“士勋，咱们来陈留镇做什么？”

张士勋朝他挤挤眼，“一会你就知道了。”

到了镇内，张士勋溜溜达达，来到镇中心的一个酒楼。

黑无常抄着手站在酒楼门口，见到张士勋到来，他便带着二人来到二楼一个雅间。

张士勋似乎有点紧张，先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谁呀？”

“赛赛，是我，张士勋。”

雅间门“哗啦”打开，露出丁都赛美丽的面庞。

张士勋伸手把她抱起来，哈哈笑道：“赛赛，想死你了。”

丁都赛的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使劲儿推他，“快把我放下，妗子看着呢？”

张士勋这才注意到，雅间内还坐着梁红玉。

“哎哟！妗子也来了？”

梁红玉笑吟吟的，“你眼里只有赛赛了，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张士勋尬笑一声，让开房门，“真是巧了，阿舅也来了。”

韩世忠大刺刺走进来，来到梁红玉身旁坐下，伸手便抓酒壶，“在军营中不能喝酒，这些天快把我憋死了，先喝上两碗再和娘子说话。”

梁红玉朝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小心些，这是高老庄的烈酒，别说两碗，即便一碗也能把你喝趴下。”

“当真是高老庄烈酒？”韩世忠喜出望外。

“嗯！自从上元节仙境中出现过高老庄酒后，现在一壶难求，价格也越来越高，还轻易买不到，这壶酒还是王栋特地派人送给赛赛的。”

“王栋真是个奇人，竟然给女人送酒。”韩世忠自顾自倒了半碗酒，显示用鼻子深深闻了闻，然后才喝了一大口。

梁红玉白他一眼，“你懂什么？士勋不在家，王栋知道姐夫爱喝酒，便替士勋送过来一些酒。”

韩世忠嘟哝道：“姐夫是个酒迷糊，这样好的酒让他喝，没得糟蹋了……可惜！”

张士勋拉着丁都赛的手，坐在酒桌对面和她窃窃私语，两人言语之中，道不尽的相思意。

两人分别不过月余，仿佛几年没有见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官人，听说你们第一军生擒了透手滑，还杀了上万的叛贼，是真的吗？”

张士勋吓一跳。

上万人？

这也传得太离谱了。

“赛赛，那都是谣传，我们没有杀那么多，才不到一千人。”

“官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虽说杀的是叛匪，但杀人总是不好的，能少杀就少杀，能不杀就不杀。”

张士勋点点头：“你说得对，毕竟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能够留情的，我肯定会网开一面。”

他把冉庄的惨状说了一遍，最后道：“一个庄子上的人都被他们祸祸了，简直是畜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梁红玉一拍桌子，“杀得好！该杀！”

四个人说了一阵子话，梁红玉突然道：“最近，莲花棚内突然多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起哄架秧子，尤其是赛赛唱曲的时候，大声喝倒彩，弄得莲花棚乌烟瘴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