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郭药师

牟驼冈。

金军统领斡离不、副统领阇母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天驷监一片焦黑，传说中如山一般的草料都变成了灰烬，至于战马，连马毛都看不到。

阇母扭过脸，厉声道：“郭药师，滚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从后面走过来，躬下身正要说话，阇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怒气冲冲道：“郭药师，你说的草料呢？你说的战马呢？”

郭药师捂着脸道：“草料肯定被宋人烧掉了，战马应该赶进了东京城。”

阇母举起拳头要揍他。

斡离不制止道：“叔父，不要再打了，宋人虽然懦弱，但也不是傻子，大金国攻宋，他们肯定不愿意把马匹粮草留给我们。”

阇母虽然长斡离不一辈，但有些怕这个侄子，收起拳头，恨恨地道：“这厮口口声声说宋人胆小如鼠，只要我们进攻迅速，他们根本来不及撤走战马，结果，我们紧赶慢赶，这里还是被烧成一片白地。”

斡离不看向郭药师，语气温和地道：“药师，如今正值寒冬，人好说，战马却不能没有草料，你熟悉大宋，草料的问题就找落在你身上了。”

郭药师躬身道：“某家这就带人收集草料。”

“嗯！”

郭药师离开后，斡离不抬头看天，微笑着对阇母道：“看着天色，快要下雪了。”

阇母哈哈笑道：“南人不耐寒，顶风冒雪站在城头，够他们受的。”

斡离不点点头，指着牟驼冈道：“这里地势开阔，三面临水，很适合安营扎寨……叔父，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好！”

郭药师乃渤海人，出生于辽东，大辽与金国的战争爆发后，辽东一带出现很多饥民，大辽招募这些饥民组成了“怨军”，以郭药师为帅。

“怨军”顾名思义，乃是怨于女真之意，

你们挨饿受欺负，都是女真人害的，要怨就怨女真人吧。

郭药师毕竟是渤海汉人，受辽人猜忌，他于宣和四年，率部归顺大宋，被大宋重用。

这家伙降宋以后，郭药师降宋之时，上了一道情真意切的降表。表达了自己对宋朝的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同时说自己本来对大辽忠心耿耿，但萧后却报之以怨，降宋实在迫不得已。

由于郭药师对辽国情况的熟悉及他拥有常胜军这样一支重要武装，故宋任命他为恩州观察使，随后加入对大辽的战争中。

虽然他在进攻大辽的战争中战绩不佳，但皇帝赵佶对他恩宠有加，曾把他召到京城，赐给宅第姬妾，又在后苑延春殿亲自召见。

不过，郭药师性善多变，反复无常，宋金战争刚开始，他就投降了斡离不。

由于郭药师对宋军情况很了解，斡离不南下攻宋，令郭药师为先锋。

大宋皇帝禅位，斡离不唯恐宋朝有所准备而想退师。郭药师却在这个时候献计道：“南朝未必有备，只要我们兵行神速，急趋大河，必可战而胜之。”

斡离不听从了他的建议，挥师南进。

由于此前郭药师曾在牟驼岗打过球，知道宋朝天驷监有马二万匹，饲料山积，于是引导斡离不先先夺取牟驼冈。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紧赶慢赶，还是被人捷足先登，马没有了，饲料也被一把火烧了。

郭药师恨得咬牙。

恨归恨，金国元帅交代的事情还得去做。

可是，天寒地冻，到哪里找饲料？

正坐在营帐里发愁的时候，手下来报，外面有个叫刘三的人，说是你的故旧。

郭药师一听，大喜，“快叫他进来。”

这个刘三是他留在京城的眼线。

刘三进来后，郭药师急急发问：“这牟驼冈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张天师。”

郭药师听说是他，心里打个突。

“张天师于前日正午，赶着大批战马到开封城下，交给了丞相李刚。”

郭药师关心的不是战马，而是饲料，问刘三道：“有没有豆料？”

“没有，那日开封城的人都能望见牟驼冈这边烟雾漫天，估计是烧干净了。”

郭药师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他在牟驼冈烧焦的灰烬处转悠了一阵，不时弯下腰扒拉开灰烬，仔细察看。

不久后，他兴冲冲去见斡离不。

“元帅，牟驼冈的草料虽然烧掉了，豆料却被人运走了？”

“你怎么知道豆料是被运走了，而不是烧掉了？”

“豆料不像草料，即便放一把火烧了，也不容易烧干净，我刚才去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豆料被烧的痕迹。”

“哦！”斡离不抬头望向他，“你想说什么？”

“据我得到的消息，牟驼冈发生的一切，都是张天师的杰作，他把几千匹战马赶到开封，却没有运去豆料。”

“你的意思是说……？”

郭药师得意地笑了，“我判定，豆料被张天师私自藏起来了，只要找到张天师，就能找到草料了。”

听了郭药师这话，斡离不稍微迟疑一下，问他道：“张天师此人，我在大金国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据说他是神仙下凡，神通广大。”

女真人尚未开化，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郭药师摇头道：“坊间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听说他能召唤天雷，曾经当着大宋皇帝和蔡京的面演示过，这应该不假吧？”

“这个……应该不假。”

“狗屁的召唤天雷。”坐在一旁的阇母大刺刺道，“我从来不信这个邪……郭药师，你说的这个张天师在哪里，我去会会他。”

“叔父切莫着急。”斡离不赶忙制止阇母，对郭药师说道：“你速去查清张天师的情况，然后报于我。”

郭药师躬身领命，转身去了。

等他走后，阇母道：“粘罕，这个张天师如果真是神仙下凡，我还真想去会他一会。”

斡离不摇头道：“在没有弄清楚他虚实以前，最好不要招惹他。”

“你怕他？”

“宁术割出使大宋多年，对这个张天师极为推崇，他曾亲耳听蔡京说过，张天师随手一指，就劈死一头骡子……叔父，你如果觉得自己比骡子抗造，可以去找张天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