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张士勋，我在和你谈正事呢，正经点。”
“这……好吧。”
张士勋见他一脸严肃，只好收敛了笑容。
“咱们接着说……灭了马圪当的那股金贼后，金贼大营有什么反应？”
“他们当然不会与我干休，很快就派出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杀奔马圪当而来，领头的是一个猛安，名叫哈铁龙，此人身高八尺，腰阔十围，手持一根八十六斤重的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
张士勋口说手比，描述得极其夸张。
李刚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带领的是一群太行山中的响马，用你的话说，都是一些剪径的蟊贼，与凶狠的金兵对战，硬碰硬是不行的，那纯粹是鸡蛋碰石头。”
“那……面对这股金贼，你采取的是什么战术？”
“在金贼行进的初期，我采取的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张士勋一字一顿，把游击战的十六字诀说给李刚听。
希望这老倌记住，也许能用得上。
李刚很快会被一帮投降派排挤出京，去外地搜罗各地援军，支援太原。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李刚默念一遍，问道：“你就是凭借这种战术，打败了这股军贼。”
“我刚才说过了，这是初期采用的手段，主要目的是诱敌深入，其间，我派出小股兵力，不断地对其袭扰，打了就跑，让金兵疲于应付，尤其是他们停下来吃饭和睡觉的时候。”
“很难相信靠这套无赖战术能打胜仗。”
“无赖战术？”张士勋哭笑不得，“李相公，在战场上，只要能打败敌人的战术，就是好战术，这点你不否认吧？”
李刚不置可否，而是道：“你接着往下说，你最后是怎么战胜这一千多金兵的？”
“金军大营距马圪当不下百里，沿途大多是山道，崎岖难行，金兵一路上，不断被我派出的小股队伍偷袭，时而从树林草木里射出几支冷箭，时而从山上滚下乱石，气得哈铁龙暴跳如雷，派出金兵追击偷袭者。”
“呵呵！换了是我，遇到这种骚扰也会不胜其烦。”
“不胜其烦？”张士勋笑笑，“李相公，你说得太轻巧了……知道吗？我们仅仅靠这种小股部队偷袭，就干掉了哈铁龙一百多人。”
“啊！这么多？”
“绝无虚言。”张士勋看着他，继续道：“偷袭的目的不在于消灭敌人多寡，而在于疲敌、惑敌，极大地消耗敌人的体力，打击他们的士气，为后来的决战奠定基础。”
李刚虽然听懂了其中的道理，但还是觉得不以为然，摆摆手道：“说说，你最后是怎么消灭金贼援军的吧。”
张士勋暗自叹口气，李刚毕竟还是书生，对于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书本上。
也不知道金兵围城，他是怎么指挥的。
既然他不愿意听过程，张士勋只好省略掉了，直接把擒获哈铁龙，以及护国军设伏反击的经过粗略说了一遍。
李刚听完，捋着胡须夸赞道：“打得好！”
张士勋淡淡地道：“一般吧，谈不上多好。”
“两股金贼算下来，差不多两千人了。”李刚说到这里，神色一暗，长长叹口气。
张士勋问：“李相公为何叹气？”
李刚又叹口气，黯然道：“说起来惭愧，金军大举围城，守城官兵杀死的金兵，并不比你多。”
张士勋默然。
他心里清楚，无论谁指挥守城战，都不会有更好的战果。
原因很简单，朝廷内投降派太多，处处掣肘，再加上指挥不统一，很难发挥应有的力量。
最后，李刚问道：“士勋，你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为什么不上报朝廷？”
张士勋两眼一翻，“如果上报朝廷，你觉得朝廷那帮奸臣会为我庆功？”
李刚默然。
在大宋，私自募兵，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属于叛逆。
“李相公，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自金军大举入侵，大宋军队望风而逃，处处吃败仗，即便金军最后退兵，也是以大宋赔款各地为代价。”
说到这里，李刚愤懑地道：“金二十余万、银四百余万两，割大原、中山、河间三路地，这就是大宋付出的代价。”
张士勋道：“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这场京城保卫战，将会在史书中留下耻辱的记录，不过，李相公属于为数不多的正面人物，肯定会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刚摆摆手，“老夫所为，该由后人评说，轮不到你。”
张士勋笑笑，朝台上看一眼。
封家大郎、二郎正在表演飞刀，姚大缸子顶着一口缸，蹲在一旁做痴呆状，显得十分滑稽。
张士勋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丁都赛和李师师。
“李相公，不能再和你聊了，我得操心演出的事情。”
李刚一把拉住他，“先别走，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张士勋无奈地转过身，“噢！你问吧。”
“地雷和震天雷是从哪里来的？”
“是……”
张士勋眼珠转了转，正想找个说法搪塞老倌儿，李刚却道：“不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李相公，事关重大，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张士勋干脆一口回绝。
就是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李刚见他不愿意说，只好作罢，来日方长，回头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要把这个秘密从他口中掏出来。
有了威力巨大的地雷和震天雷，宋军的战斗力一定能够提升。
张士勋终于看到了李师师和丁都赛，她们二人从台下上到后台。
他趁机摆脱李刚的纠缠，迎过去问：“李娘子，丁娘子，你们去哪里了，四处找不到你们。”
丁都赛笑盈盈道：“我和姐姐去下面看一下捐物箱。”
“怎么样？”
“没想到大家捐款这么踊跃，带来的几个捐物箱都满了。”
张士勋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师师却道：“钱有了，就怕买不到多少粮食。”
张士勋回头看向李刚，“李相公，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刚点头道：“我尽量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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