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坚定，即便是面对宋元的这般要求，也没有半点儿退缩之意。
她反而是认真地看向了宋朝雨：“阿雨，你父亲说的没错。许多事情，其实和你们也没有关系。你如今的生活那么好，不必在意我。如果真的能脱离宋家，就是让我再等十八年，又有何妨？”
“娘！”
宋朝雨到底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拉住了柳姨娘的手：“姨娘，那可是十八年！不是十八个月！而且宋府之中的院子，可不比咱们在庄子上自由。您又没有欠父亲什么，为何要如此啊？！”
宋朝雨想好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是拼了她这昌王妃的身份又如何？
她就是要让柳姨娘得到该有的生活，不过“自由”二字罢了，怎么就不能给柳姨娘了呢？
但柳姨娘却对着宋朝雨不住的摇头。
平日里温和的她，此刻竟像是命令一般地对宋朝雨道：“阿雨，娘不许你这么说！这一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听娘的！娘自有主张。你不许和你父亲因此而起冲突，也不许和宋家因此而有什么嫌隙。”
说着，她还叹了一声：“而今的宋家，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不管是你大哥哥三姐姐，还是小清儿，你们之间的关系都不错。娘不允许你为了娘的事情，而和他们生出什么嫌隙，你可明白？”
宋朝雨明白柳姨娘的意思，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心酸。
她摇头，苦笑一声：“娘，可从小到大，是你将我一手拉扯长大。他凭什么这么对你，怎么能和么对你？”
“没关系的。“
柳姨娘却越发坦然地看向了宋元：“老爷既是决定了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放我走，那么就从今日开始吧。十八年之后，若我还能安然活在这个世上，还请老爷履行自己的诺言，将我放出宋府，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去。”
柳姨娘越是坦然，宋元的心里就越发不是个滋味了起来。
他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你这么恨我？！你竟是非要如此不成吗？！”
“是。我一定要离开的，不管十八年还是二十年，哪怕三十年，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这个想法。”
此刻的柳姨娘，却恍若新生一般。
在昌王府这些日子看着宋朝雨的生活，她才明白了自己该追寻的是什么。
要她回头，绝无可能。
“呵——”
看她如此尖刺，连宋元的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
他垂下手，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最后对外头喊道：“来人啊！将柳姨娘带回画书院！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外出！每一日将吃食给她送回画书院里去！”
外头的小厮一拥而入，柳姨娘却平静地不需要他们拉扯，便点了头：“走吧，带我去就是了。”
“娘亲！”
宋朝雨却上前，一把拉住了柳姨娘的手，不住摇头：“娘亲，别这样好不好？”
柳姨娘仍旧笑的温和：“阿雨，没关系的。你若想我了，还是能来看我。画书院的大门虽隔绝了你我母女二人的身体，却隔绝不了我们二人的心不是吗？阿雨，没关系的，你该为我而高兴！”
这要宋朝雨如何高兴？！
“雨丫头。”
看宋朝雨拉着柳姨娘不放，老太太也上前拉了宋朝雨一把，轻轻地对着宋朝雨摇头，而后低声道：“你父亲此刻正在气头上。你先让你姨娘回去画书院，你且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宋朝雨相信老太太，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柳姨娘的手，任凭柳姨娘被小厮婆子簇拥着带回了画书院。
宋元也听到了老太太的话，却冷哼一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知道母亲日后总要劝我，但从今日起，整个宋家谁也不许再提起柳姨娘！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他竟是直接拂袖而去，让宋朝雨都没有了机会多说一句话！
于是宋朝雨的手，很快便在身侧捏成了拳——
看到宋朝雨如此，宋老太太也叹息一声。
她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宋朝雨的拳：“雨丫头，别着急。你父亲如今只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也是因为，他自个儿都没有发觉，他的心里是在意你姨娘的。”
老太太明白宋朝雨的心思：“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是个心狠薄情之人，但也没有狠绝到那个地步。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别人要将他抛下了这件事。阿雨，你别太生他的气。你放心吧，祖母不会真的让你姨娘被关在小院里头十八年的，你父亲也不可能真的做出来这种事。”
人在气头上，是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的。
宋朝雨就是心里着急，也只能对着老太太哀求：“祖母，我姨娘或许在入宋府的时候，是用了些手段的。可她也是为了我！祖母，她这一辈子，都毁在了父亲的身上，唯有想要最后的自由，难道也不成吗？”
“是。”
老太太拍了拍宋朝雨的手：“阿雨，我明白的。不过你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会照顾好你姨娘的。你安心回去，然后把事情告诉王爷。咱们宋家的事儿虽然丢人，也没有什么瞒得了王爷的。你有了王爷这个后盾，你父亲才会忌惮。他不会真的对你娘亲如何的，你若信祖母，今日咱们就这样，好吗？”
老太太的心里，还是认可柳姨娘也喜欢自己的。
这一点，宋朝雨很明白。
如今她也只能点头，然后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祖母：“那……小清儿呢？”
老太太笑了笑：“小清儿如今还小，不能没有娘亲。我会和你父亲商量，每日还是将小清儿送去你娘亲那里。其他的时间，我就亲自养着小清儿。绝不让府中的其他姨娘插手小清儿的事情，你看可好？”
老太太继续道：“就是没有我，不是还有你大哥哥吗？你嫂嫂喜欢小清儿，必定会护着小清儿。你哥哥若知道这事儿，也会和你父亲理论。咱们全家都会帮着你的，你别着急。”
是了，还有宋嘉阳。
自宋嘉阳身体好了之后，和宋朝雨的关系倒是如同亲兄妹一般。
只是平日宋嘉阳忙碌，但穆昌溪和宋嘉阳的往来也不少。
至少宋朝雨如今能够确定的是，在这宋府之中，柳姨娘和小清儿都不会受委屈。
那么之后的事情，便慢慢来就是。
宋朝雨的心，总算稍稍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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