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这是选奴还是选宠？

三伏付了银钱，随着那壮汉一起回来时，原本鼓囊囊的荷包转眼间就瘪了一半儿。

他心如刀绞，还得安慰自己。

还好，还好，还有一半儿，好歹是给他剩了一半儿。

壮汉取了锁住小狼崽铁链的钥匙来，脸上笑意横生。

本以为这小畜生得砸在手里，没曾想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奈何小狼崽防他防的厉害，他还才走近，桌上的男孩儿瞬间就警惕了起来，凶巴巴的皱着脸朝他龇牙。

壮汉的脸转瞬黑了个彻底：“嘿！你这畜生！想死了是吧？还敢跟老子犟嘴？”

“你这话，说的怕是不合适吧。”

沈南桑淡淡地瞥了那壮汉一眼，在他抬脚要踹下去的前一秒，不疾不徐的起身，挡在了小狼崽身前。

“既是我买了他，这银子也付了，他现在便是我的，是死是活，是打是骂，得我来。”

壮汉被沈南桑这一眼看得身子一颤，心里梗了口气。

“拿来。”

沈南桑跟不相关的人，没有过多的废话。

况这人可不是什么好狗。

壮汉恶狠狠的瞪了眼沈南桑身后的小狼崽，不情不愿的把钥匙塞进沈南桑手里，没好气的咬牙：“您可别怪我没提醒，这小畜生倔的狠，跟头狼似的，被他伤着了可不是什么……”

“咔吧。”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眼睁睁看着沈南桑手起锁落，偏那小畜生还乖的跟什么似的一动不动，任由沈南桑靠近他。

男人帽兜下的脸顷刻间黑了个透彻。

“谢，谢谢。”

小狼崽的声音哑的厉害，多日不曾进水，他这会儿发声，属实艰难。

沈南桑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轻笑：“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主人，记住，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便得护我一世周全。”

她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我，懂。”

小狼崽慢慢站起身，瘦弱的身子立在沈南桑跟前，足足高了她一个脑袋，却分外的乖巧，好像之前那个冲她龇牙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把沈南桑说的每一个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今后，我，叫重山，我，是您的，奴，我，会，护您，周全。”

一字一句，重山说的极难极慢，却格外认真，墨色的瞳孔里，满是坚定。

说完，他又皱眉，想到什么，小声补充：“会护您，一世，周全，拼死，也，护您。”

“哎嘿，真乖。”

沈南桑喜欢懂事的人，更喜欢忠心的人。

上辈子她见识过重山的忠心，她半点不担心。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沈南桑勾唇，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门外站着的陆阙，计从心来：“重山我赏你个好，今日我要挑两名奴，你有想带走的人吗？”

“有有有！那必然有！”

不等重山接话，上一秒还梗着气的壮汉，立时笑开了花儿。

“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小畜……啊不是，这小奴在我们这贩奴馆有个相好的，他俩关系可好了！那女奴每天都偷馒头给这小奴吃，您看你若是看得上，一并带走也算是好事一桩啊。”

沈南桑看了眼低眉顺眼默不作声的重山，抿唇，没拒绝。

壮汉一看有戏，那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还请您稍等。”

像是生怕沈南桑变卦，壮汉麻溜的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重山这时才抬头，语气卑微：“不是。”

他死死拽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

“不是，相好，她，和主人一样，也是，好人，对奴，很好。”

沈南桑知道这人是谁，自然也知道，没有所谓的相好。

重山这人缺心眼儿，谁对他好，他便死心眼的对对方好，你便是要他下油锅，他都不会带迟疑的。

她今日来，一是为重山，二来，便是冲着那丫头来的。

那丫头和重山一样会武且身手非凡，若非贩奴馆的人为防止有人逃跑日日逼他们服药一日仅给一顿饭，这小小的贩奴馆，又怎会困得住这二人。

上辈子弃不勤身边，正是因为多了这两把利刃，才一帆风顺那么久，前路凶险，沈南桑身边缺的就是会武之人。

他杀她一命，折磨她数年之久，这辈子，她又岂能让他好过。

只是若她直接提了这两人走，依照外头那男人多疑的性子，必然要对她心生疑惑，她不是爱给自己招麻烦的人。

所以，这事儿还得借重山之口，才好办。

壮汉很快提了个女奴来。

“喏，客官，这就是这小奴的相好，您看您可看得上眼？”

女奴的脸被一头散乱的发尽数遮掩，瘦小的身子上也有伤，却没有重山多。

沈南桑简单将人打量一遍，侧头去看重山：“如何？是她吗？”

重山拽紧衣角，声音极轻，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错愕：“主人，可以带她，一起走吗？”

沈南桑颔首：“你想要，我就带。”

“谢，谢谢主人。”

重山笔直的跪在地上，朝沈南桑行了个大礼，额头重重落在地上，他像是浑然不知疼。

这辈子，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意愿，面前女子是第一人。

重山忍不住偷偷抬眸看她，心里牢牢记住了那张足以惊艳众生的精致面庞，心中被异样的感觉充斥。

好人，他会，保护。

保护，一辈子。

这回，沈南桑都没再经过陆阙，直接抬手给壮汉指了个方向。

“老规矩，他付钱。”

三伏：“……”

这大抵是三伏荷包最干净的一次。

沈南桑就跟知道他兜里装了多少银子似的，当真是一个子儿都没给他留。

他觉得，他媳妇儿的梦，离他又远了……

“行了？”

门口的陆阙等的有些不耐烦，见沈南桑还在里头同那女奴说笑，面具下的脸皱起，抬脚踢了踢那破破烂烂的木门。

哐当一声响，在这寂静昏暗的小院，显得分外刺耳。

沈南桑抽空看了他一眼又匆匆挪开，给重山的糖，她也给了那女奴一颗。

“不管你以前叫什么，我买了你，你便是我的人，从今往后，你叫见春，你是我的奴，明白吗？”

“明白。”

见春低着头，面上没有太大的起伏，脏污的小手接过那颗糖时，动作小心，生怕碰了沈南桑的纤纤玉手，惹得她不快。

门口，陆阙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不走你想住这儿？”

“走的走的。”

沈南桑将买来的两人抛给三伏，一蹦一跳凑到陆阙身边。

看得出来，买了那两个小奴，她心情格外的愉悦。

陆阙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买个奴你就开心成这样？”

“那自然不是。”沈南桑扯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边，弯眉笑得灿然：“我开心，是因为这是陆显知送我的小奴。”

“……”

陆阙喉头一滚，耳朵根被那红润小嘴里的热气一呼，瞬间红了个底朝天。

“油嘴滑舌。”

他抿唇，脚下的步子都乱了。

“哪有。”沈南桑缠着他，一会儿跑他左边一会儿跑他右边，找着个杆儿就往下爬：“陆显知，既然你都陪我出来买小奴了，不如你再陪我去把糖也买了吧。”

“不要。”

陆阙头都没回，拒绝的彻底。

沈南桑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委委屈屈的拉着他的衣角，声音也不似方才轻快：“陆显知，你就陪陪我吧，你陪我，我也给你买糖吃。”

“……”

陆阙停下脚步，侧头看她，指着自己带了面具的脸：“你觉得我这样的，像是喜欢吃糖的？”

沈南桑老实摇头：“不知道，但是你这样的，很像会陪媳妇儿去买糖的。”

“……”

“所以，去吗？”

“不去。”

陆阙说不去就不去，脚下步子加快，不出片刻就甩了她一大截儿。

沈南桑暗暗咬牙，朝着他的背影挤了挤鼻子。

“不去就不去，小气鬼。”

出了黑市，陆阙已经率先坐进马车里，沈南桑跟在后头，却没上去。

三伏见她半天不动，出声提醒：“小夫人，不走吗？”

“你们走吧。”

沈南桑用小手掩着腰间的钱袋子，抬头给重山和见春递了个眼神。

“你们跟着三伏回去，把衣裳换了，身子洗了。”

“小夫人。”三伏皱眉，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不赞同：“您对这儿不熟悉，还是不要乱跑为好，若是跑丢了，恐生危险。”

“我就去东市买些吃的回来，不会走丢的。”

沈南桑走前，还特意跑到马车边，同陆阙打了个招呼。

那人依旧语气淡淡。

问也不问一句，像是浑然不在意她要去干什么。

沈南桑面上故作难过，心头却求之不得。

等到人走远，陆阙温温凉凉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来。

“进来。”

“是。”

三伏老老实实爬上马凳，钻了进来。

陆阙眉眼一跳：“不是你，外头那两个。”

“啊，是。”

三伏面上一红，又灰溜溜的爬了出去，换了重山和见春进来。

没得到陆阙的应允，两人不敢坐，只安安静静的跪着，脑袋低垂，看着底下，姿态倒是颇为规矩。

陆阙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穿梭，最后定在重山那张脏兮兮的脸上。

他的脸虽被脏污沾染，却不难看出是个俊美的。

他骨生的好，再加之他面上的那几分野性，好生拾掇，定会是个出挑的。

陆阙却没忍住，皱了眉：“这是选奴还是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