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怎敢高攀

“待在那做什么？”陆阙见她鹌鹑一样团成一团蹲在前头，身形随着马车轻晃，不免皱眉：“回来坐好。”

沈南桑乖乖点头，扶着马车站起身。

脑瓜子里正想着事情出神，全然没察觉脚下踩到了裙摆，身子失了平衡，直直朝前扑过去。

慌乱间，她下意识叫了声陆显知。

鼻尖清香窜动，下一瞬，她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阙不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几分无奈：“沈娐娐，你长不大的吗？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沈南桑面颊一红，耍赖将脸埋进他胸前，索性不说话了。

陆阙无声叹了口气，抱着她坐回位置上，察觉到腰间那双手紧了紧，他面颊跟着就红了。

“沈娐娐，你故意摔的吧……”

沈南桑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末了，抬起脑袋茫然的看他：“陆显知你去哪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眉头微皱，她又耸着鼻子在他衣襟上细细嗅了一遍：“真的有！是女人才会用的香。”

她笃定的抬起头，看陆阙的眼神都变了。

眼眶染着氤氲，委屈巴巴的：“你去哪了……”

陆阙被她看的莫名其妙，见她要哭，手比脑子快：“你哭什么？”

他皱着眉弯曲手指，小心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湿润。

刚要说话，沈南桑又曲起膝盖跪在他双腿之间，上前与他直视。

“你不许骗我，陆显知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去哪了？见谁了？抱谁了？”

她嗓音都带了股哭腔，杏眸红润潮湿，好像他要是敢撒谎，她就会直接下马车走人。

陆阙喉咙忽然有些紧，他皱眉没忍住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脸，良久，叹了口气，破天荒的真给她解释了。

“我没去哪，也没见谁，今天出府的时候有些急，撞到姜姗了，衣裳上估计是那时候蹭到的味道。”

“……不喜欢。”

沈南桑手脚并用从他怀里退出来，小手还抻在他腿上，眼神牢牢锁着他的衣襟。

沈南桑的占有欲很强，她不喜欢任何人任何物件玷污染指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她的就是她的，被别人碰了，她会不想要……

“我也不喜欢。”

陆阙沉吟一瞬，忽然直起身子当着沈南桑的面将外衣脱了下来。

沈南桑静静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闪。

陆阙一连脱了腰饰、外袍和外衣，只剩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在身上。

他举着红色的衣袍递到沈南桑跟前：“不喜欢就扔了。”

默然一瞬，他又看了眼被他放在边上的银饰：“这些要不要也扔掉？”

对上陆阙那双认真的眼睛，沈南桑眼眸都不自觉放空了。

“陆显知，你真的是陆显知吗？”

她自觉的擦掉眼泪，又扑到陆阙怀里，小手捧着他的脸来来回回的观察。

“没错啊，和陆显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按照以往你不是应该骂我矫情？事多？或者不理我的吗？”

好像自打从公主府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以前的陆阙哪会这样对她啊。

现在的陆阙，就跟从蜜罐子里掏出来的一样，干什么都能戳的她心花路放。

沈南桑紧张的捂住心口，后退一步。

马车却在此时忽然踉跄。

沈南桑惊呼一声，身子再度被陆阙牢牢接住，顺势被他搂进了怀里。

他无奈：“你老是乱动什么？”

沈南桑惊愕的看着他摇头：“陆显知……你变得好奇怪……”

陆阙：“……”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心口却乱糟糟的。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像自从在公主府再要过她一晚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总是忍不住……去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情绪。

她稍稍皱个眉落个泪他都觉得心烦意乱。

方才他原本可以不顾她的那些废话，按照以往的性子，他大抵会直接无视她。

可是对上她那双泪盈盈的眸，他便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看他的眼神无辜中还带着一丝果断，好像他要是不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走。

离他远远的，此生不复相见的那种。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就慌了，脱衣服哄她，好像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这一切，委实古怪。

沉吟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沈南桑的眸子带上了一丝幽深。

“我记得你先前在我体内下了情咒？”

沈南桑茫然一瞬，歪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是有那么回事儿。”

她记得那是之前陆阙体内咒蛊发作的时候，怕他活生生疼死，她才用了情咒分了一半他所受的痛苦。

只是瞧他如今探究狐疑的神情，几乎只用了几息的间隙沈南桑就明白过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愤愤的推了他一把，沈南桑眉眼腾然升起一股怒意：“陆显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觉得我给你下情咒蛊惑你？”

她狠狠吸了口气，脸色都变了，小手紧紧攥着陆阙的衣襟，强迫他抬眸与自己对视。

“陆显知，是，我的的确确是想你喜欢我，可我沈南桑才不屑用这种法子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我不屑！不屑你懂不懂！”

陆阙怎么能那样想她。

她承认，她确实喜欢背地里伤人，可那日的情咒，她的的确确是为了缓解陆阙的痛苦才用的。

更何况，那情咒她改动过的，才不会让人动情。

对上沈南桑那双愠怒不平的眸，陆阙心头莫名刺痛。

“我不是……”

他启唇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百口莫辩。

沈南桑气急，瞪了陆阙一眼，眼眶有些红。

后退一步从他身上撤下来，沈南桑直接叫停了马车。

“沈娐娐你……”

“见春，扶我下马车我要回去。”

她现在不想看到陆阙，这男人简直枉费她的一片好心。

现在想想，那日的疼简直是白受了。

“主人，您怎么了吗？”

见春小心跟在沈南桑身边，回头看了眼站在马车边一筹莫展的陆阙，又看了眼气呼呼头也不回的沈南桑，她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两人怎么就生气了呢。

憋了一肚子气，沈南桑连傅千城都不想找了。

一路走回圣子府，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沈南桑心绪不佳，偏偏有不知死活之人看不清眼色，赶着鸭子上架要来送死。

圣子府内，姜姗只身拦在沈南桑跟前，眸光带泪，楚楚可怜的瞧着她。

“沈姑娘，你……”

“圣子夫人。”沈南桑无声冷眼，重复：“陆显知上次说的话，你是记不住吗？”

“不，不是的，抱歉圣，圣子夫人……”

姜姗面色一白，慌慌张张就想拉沈南桑的手。

沈南桑皱着眉躲开，眸光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有事说事，别对我动手动脚。”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做做样子？还是脑子里有什么旁的算盘？”

明亮的阳光洒在沈南桑的小脸上，深邃的眼睫挡住了她眸底的情绪，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情绪。

姜姗眼底的泪一时之间落得更厉害：“圣子夫人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手上的伤……”

她抹着泪，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南桑负伤的那只手，神情委屈，格外叫人动容。

偏沈南桑只觉得厌恶至极。

“说吧，直接说，你要做什么？”

玩些个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她玩的明白吗？

“不是……”姜姗垂头，低眉顺眼的抹着眼泪：“我只是觉得我暂住在圣子府，我理应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帮陆，陆公子分忧。”

沈南桑冷笑：“你想为他分忧，那你在我跟前晃悠什么？你不会以为你在我这儿能讨着好？还是说你想跟我套近乎，以此能博得陆显知的青睐？”

“你！”

姜姗眸子一寒，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残忍

却不过片刻，她又哽咽摇头，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圣子夫人你误会了，我怎么敢觊觎陆公子。

他于我而言，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们两人之间，是云泥之别，我怎敢，怎敢高攀他，我自知我不配，我……”

“停！闭嘴，我没兴趣听这些更不想知道你对他是什么心思，话我只说一次，若你再来我跟前晃悠，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言尽于此，沈南桑不欲再同她废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眸底划过一抹狠厉无情。

姜姗抽噎着，忙转身想伸手去拉沈南桑的裙摆。

只一瞬，沈南桑眼底的情绪彻底落了下去。

在姜姗五指扑空拍到地上的间隙，沈南桑冷笑勾唇，狠狠抬脚踩在了姜姗的手背上。

耳边痛呼炸响，姜姗想抽回手，沈南桑却加重了力道，狠狠在她手背上摩擦。

“是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姜姗，我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不然，你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懂吗？”

沈南桑用了十足的力气，疼的姜姗恍惚。

“圣子夫人，好痛，你快抬脚，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来你跟前了，求你，求你抬脚。”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你惹得起的，姜姗，你最好滚远点。”

沈南桑的耐心已然告罄，这女人若是还敢说一句话，她保证让她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