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藏不住的

沈南桑没大听明白陆阙母亲生产时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陆阙对此事也说的模棱两可。

她秉着好奇想问一嘴，可看着陆阙晦涩隐忍的眸光，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是喜欢戳人痛处，可是陆阙好可怜。

看着陆阙难受，她心里竟也不好过。

大抵是因为有过相似的命运，又或者，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的缘故，沈南桑的情绪莫名的有些不受控制。

她吸了吸鼻子，沉吟一瞬，忽然转身抱紧了陆阙。

陆阙眸子有些湿润，几乎是她扑进他怀里的瞬间，陆阙眼底的泪便不受控的落了下来。

他无声回抱住怀里娇小的身子，多年的强撑，好似在这一刻找到了倾泻的口子。

两个有着相似经历的人紧紧抱在一起，不为情爱，只是互相舔舐经久不愈的伤口。

好似唯有这样，撕裂的心口才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慰藉。

沈南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疼他，可，她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想抱抱他。

“陆显知，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你好亏……可我不想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

陆阙闷闷摇头：“沈娐娐，我不是在同你做交易，我说，你听就好，至于你的秘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誉堂说的，得坦诚相对，他坦诚就好。

“沈娐娐，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能不走吗？”

他声音有些低，语气里带了些祈求的意味儿。

沈南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就好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迫切的想留住什么。

沈南桑眼眸敛了敛，小手在他脑袋上拍了几下，默然一瞬，忍不住轻笑：“陆显知，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陆阙埋头在她脖颈之间，呼吸微重。

等了须臾，就在沈南桑以为陆阙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那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动了一动，下一刻，就听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

他眸光氤氲，眼睫盖住了眸底的情绪，凝神屏息下了莫大的决心。

“应该，是喜欢的。”

“应该？”

沈南桑嚼着模棱两可的字眼，暗暗挑眉。

陆阙面上微烫，他转头将脑袋埋的更深，贪婪的吸取着沈南桑身上独有的清香。

“沈娐娐，我是第一次……”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长这么大，没对人动过心，你是第一个，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

沈南桑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食指刮蹭着他滚烫的耳廓。

“第一次？”

感受到陆阙的轻颤，沈南桑眼角笑意加剧，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

须臾，她小声笑问：“是第一次对人动心，那亲亲呢？还有在床榻之间，陆显知，你都是第一次吗？”

陆阙身子猛然僵硬，绯红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他的脖颈。

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他又泄了口气，任命一般点头：“是第一次……与你之间，全是第一次。”

“难怪。”

沈南桑心尖欣喜，似笑非笑的看着忽然娇气的男人。

难怪，他那么容易脸红，她第一次给他的时候，他几次三番没对准位置，她还当他是太急所致，原来，是因为没有经验。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桑莫名被这件事情取悦。

陆阙心却依旧吊在半空。

他默不作声的偷偷蹭着沈南桑的脖子，继续解释。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但是誉堂说是……他说我是铁树开花，沈娐娐，我喜欢你，你能不走吗？”

他小心翼翼抓起她软嫩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我知道我这人平时挺讨人厌，不会说好听的话，不知道哄女人开心，像个木头一样，但是我能学。

我学东西很快，我什么都能学，我会学着说话好听，学着哄你开心，不会再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所以……”

“所以，你能在我身边待着吗？或许你能喜欢上我，可以吗？”

他是真的有在好好跟沈南桑保证，他是真的怕被沈南桑不要他。

之前不开口，他总觉得情爱一事并非必须，没有就没有，不要就不要，可他的心好似不是那么豁达。

在看到沈南桑与那雾明商会的会长关系那样亲密的时候，他就觉出了不对劲。

看到那男人给她送衣裳，他会心头憋闷，听到沈南桑一口一个阿魏哥哥欢喜的叫着，他会烦的夜里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那时候，他还在自欺欺人，甚至试图疏远沈南桑。

可后来，那个夏安男人出现了。

沈南桑明显对那个夏安男人不一样。

她看那夏安男人的眼神都透着温柔缱绻，那天晚上，她那样担心他的安危，眼底的惊慌失措不是作假。

那一刻，陆阙承认他慌了。

慌不择路，心里堵塞的他呼吸都觉得艰难。

他想对沈南桑示好，想与她拉近关系，忍不住想朝她靠近，可自从那个夏安男人出现，沈南桑就明显不大待见他了。

她再不会把喜欢他挂在嘴边，不会欢喜的朝他弯眉，不会逗得他面红耳赤，甚至都不愿意再见他。

陆阙是木头，却不是没有脑袋的木头。

自那夜过后，沈南桑的有意疏远，刻意远离，让陆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恐惧和无措。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更有力的棋子，她好像，不想要他了。

哪怕只是利用，她都不想了……

所以陆阙忍无可忍，他找了誉堂开了口，想誉堂给他支招。

只要能留住沈南桑，怎样都好。

抛开那些别扭尊严，要他直白的同沈南桑坦白也好，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

沈南桑不知道陆阙心中所想，只是静静感受着陆阙身上传递出来的不安和紧张，伴随着屋子的寂静无声，她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来。

“陆显知，其实你不用这样，我……”

“沈娐娐，当我求你。”

陆阙不想在沈南桑嘴里听到拒绝的话。

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和善，他心底有阴暗的一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坐做出些可怕的事情来。

沈南桑被他打断话语也不生气，只长长的叹息一声，小手回握住陆阙那宽大的手掌。

她尝试与他讲道理：“你我既有同样的目的，现在就不该将心思放在这些儿女情爱上，不是吗？”

“陆显知，你我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担子，我们的未来是模糊不清，隐在雾里的，稍有不慎就会踏入万丈深渊。”

“像你我这样的人不该有软肋……确切些说，是不该有太多软肋，不然岂能成大事。”

陆阙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最初他也坚定的坚持着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沈娐娐，控制不住的。”

他引着她的手静静贴在他的心口。

“这里，藏不住的，它要喜欢你，要对你心动，想时时刻刻见你，这些，我都无能为力，我只能随它，任它去想你念你为你吃味儿。”

陆阙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个滋味儿。

会叫人心烦，叫人失去理智，可他甘之如饴。

沈南桑说，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有太多的软肋，可这如何由他？

沈南桑早就潜移默化的占据了他的心神，她，早就是他无法割舍的软肋了。

沈南桑听着耳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分不清是谁的。

她没回答陆阙的话，换句话说，她不知道怎么答。

她也不懂情爱，她也迟钝。

她口口声声劝诫着陆阙，却不是直白的拒绝。

她也在欢喜，为陆阙方才那番长篇大论，感到莫名的欢喜。

欢喜他说喜欢她……

“沈娐娐，我们试试吧。”

陆阙不依不饶的缠着她。

“就试试，我能保护好你，真的。”

沈南桑还是没说话。

她想到了肚子里那个孩子。

那个陆阙还不知道的存在。

沈南桑眸中的神情全部都被羽睫盖住。

过了好久，她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陆阙的大掌里抽出来。

陆阙心头一慌，下意识想去拉她。

沈南桑却像是事先知道一样，精准的避开来。

“陆显知。”

她捧着他的脑袋后退几分，与他四目相对。

咫尺之距，两人之间不过手掌的距离，温热炽烈的鼻息分不清是谁的，交融缠绵着，无声诉说着缱绻的情愫。

沈南桑认真的望着陆阙通红氤氲的眼眶，逐字逐句，认真的道：“如果我们能功成身就扫平所有阻碍，携手站在我们想去的顶峰，到那时，你重来一次好不好。”

“重来，一次？”

陆阙脑袋转不大过来了。

沈南桑却弯着唇点头，重复道：“再来一次，你认认真真的娶我一次。

那时候，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娶羌崇的五公主沈南桑，而非娶那个太华将军的庶女沈南桑。”

她要嫁他，站在他身边，必然不会以而今的身份。

她是羌崇的五公主，她是沈家的沈南桑。

“沈娐娐……你这话的意思……”

陆阙喉咙轻滚，险些没找回声线。

沈南桑坚定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走，哪也不走，等到拿回属于我的所有，到时候，我就把我自己嫁给你，嫁给陆显知，当陆显知一辈子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