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织梦：凤求凰

姚曼见他这副样子，根本就没有想活过，把手中剑拔出，神情压抑，“凌寒，我恨你，但我又以什么理由恨你？我姚家杀你满门，你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她没有资格恨凌寒，只得握紧沾染凌寒鲜血的剑用力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然而一道强劲的内力朝紫衣少女的剑打来。

“我终究利用了你，让你间接成为杀害双亲的帮凶，为了这一点，选择恨我吧。”凌寒弯腰将地上的剑捡起来递在姚曼手中，“我等你真正有实力能杀我那天。”

姚曼握紧长剑，大声吼道：“凌寒！你对我狠，为何对你自己更狠！”

凌寒紧紧的抿着唇瓣，没有答话，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这院中，满院狼藉，血流成河。

姚曼握着他递给她的剑，心脏跳动得更快，自嘲道：“明知只有我能救你，你却让我恨你？”

情绪越来越激动，姚曼头痛苦的挣扎了下，再次抬头女子神情完全变了个样。

羲和记忆逐渐混乱，在梦里面的人很少清醒的记得自己是谁，当梦陷得越来越深的时候，便将自己遗忘了。

庄周梦蝶，我是蝶还是庄周？

羲和在四周逡巡一圈，大声吼道，“小毛球！你在哪里，说好的美梦呢！”

羲和有些烦躁，明明这只是一个梦，但方才在这紫衣少女的身体里，感同身受，那种难受的感觉像是喉咙被掐着了，奇怪，心烦。

此刻织梦兽蜷缩成一团躲起来了，生怕自己出来了被这凶狠很的人类给活剥了。

明明长辈们告诉它，人类心怦怦地跳动时候叫心动，这叫高兴，它怎么知道这副场景一点也不高兴呢。

织梦兽绞尽脑汁的想，也许是这太冷清了，那就换一副热闹的场景吧。

在织梦兽将功补过继续织梦的时候，羲和眼前的景象又变了，四周一片富丽堂皇，锦衣玉服的人言笑晏晏，歌台舞榭，鼓吹喧阗。

羲和的意识又渐渐的淡了，她掌控不了梦中这个身体，以旁观的角度看着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共情的还是那叫姚曼的女子，她坐在某处位置看着眼前那些歌舞女子，领舞的舞女衣着暴露，紫色的轻纱露出了光滑的香肩，随着每一步舞姿抖动舞裙，露出那双笔直白皙的长腿。

舞女妩媚的笑着，手上的轻纱不断朝着首座的白衣男子挥舞。曼妙的身姿扭动，丰谀饱满的地方显露无疑，走到白衣男子桌前，本想将那白皙的长腿直接跪入男子怀中。

凌寒抬眼瞬间如入冰寒极地，舞女心怦地跳了几声，她腿竟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她也不尴尬，顺势像一条蛇般软软的跪坐在男子前面，芊芊玉手两指捻起桌上的一杯酒壶，倒向白衣男子的酒杯，声音酥软妩媚，“令主觉得奴家这舞好看吗，奴家不止擅长舞，琴艺更是一绝呢，令主想听吗？”

凌寒的右手搭在剑鞘，这些人不识相，他不介意让这惺惺作态的宴会再多一抹血色。

还未等舞女自己作死，一个冰冷的声音朝这边嘲讽而来，“哼，上不得台面的淫词艳曲也敢说出来！”

姚曼拍桌而起，一只飞镖毫不留情的丢在舞女面前，直接将舞女手中的酒杯打碎。

“姚轩主这是瞧不起奴家这职业吗，奴家虽然是一个卑贱之人，比不上轩主名门出身，大家闺秀，但是奴家也是靠着自己一身技艺谋口饭吃。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舞女充满傲气的看着姚曼。

“一副狐媚子的大庭广众勾引男人便是为了谋口饭吃！”姚曼讽刺。

“轩主武功高强，奴家只擅长写舞，会弹一些琴，怎么就被轩主说的这般不堪！”

姚曼受不了舞女哭腔，便叫人拿来一把琴，衣裙一甩，将琴放在桌上，眼神淡漠：“不过就是弹琴吗？今天本轩主让你见识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紫衣飘扬，姚曼的手指飞速的跃动在琴弦之上。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为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心悦于你，哪怕万劫不复！

哪怕天下骂我不忠不孝！

悠扬激烈的曲调慢慢的让羲和意识与姚曼重叠，她的手不受控制，但是思想特别清醒。

这首曲子，她听过，在梦里。

难道织梦兽是根据这个才造出这副场景吗？

她清晰的感知到，她只是共享了记忆，看了别人的一生一世。

当周围的一切结束的时候，羲和大喊道：“小毛球，织梦兽，出来！我保证不揍扁你！”

此时织梦兽舍得跳出来了，它跳到羲和面前，“嘻嘻，现在是美梦了吧，别看那个白衣男子戴着张面具，其实可俊了，是你的菜。”

羲和真的没有想到她花痴都被一只妖兽看出来，但她只对北无笙花痴好吗！

不过她还是疑惑这个梦，问道：“这梦都是你造的吗？”

“当然不是！”织梦兽一口答道，“我们织梦兽都是搜取睡梦之人的记忆仿作的场景。”

它瞧羲和还在怀疑，小爪子朝着空间一滑，不断的织梦。羲和眼前的画面换了几次，都是叫凌寒的和叫姚曼的在纠缠。还有那凤求凰的曲调贯穿他们的一生。

最后一副画面，是黄沙茫茫，战场之上倒下了无数士兵的尸体，明艳穿着嫁衣的女子躺在男子怀中，露出了一生最后的微笑，“凌寒，你欠我的，不止一辈子。”

姚曼气息断绝的时候，凌寒乌黑头发退掉了本来的色彩。

三千青丝。

一瞬之间，竟成白发。

一刻之间，尽成白发。

凌寒握住一缕白发，正如漫天雪花，一触即碎，他早就知道，这是注定好的结局。

谁也更改不了写好的命盘。

·

羲和眼前再度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她捏着织梦兽脸蛋道：“我觉得有必要把你揉回你麻麻的肚子里重新塑造。”

早就听说有些天赋差的织梦兽，不但连致幻的传承技能都学不会，而且经常把织梦的记忆给弄混，谁知道它是去哪里摘取的记忆给她造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