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万事小心

又过了几日，送进慎刑司的那个宫女终究是没扛住，咬舌自尽了。

秦恒大手一挥，此事尘埃落定，那宫女诬陷江婕妤，属畏罪自尽。

至此，秦恒与徐皇后之间沟壑是越来越深了！

听闻徐皇后又摔了几套杯盏，江卿晚听罢，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些都和江卿晚无关，此时的她正坐在御花园凉亭里的石椅上，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发呆。

她今天穿了一袭水蓝色长裙，腰间束了同色系的宽带，腰肢纤细，玲珑窈窕，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莹润光泽，黑亮的秀发高高盘起，鬓角斜插着金镶碧玺蝴蝶簪，显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

她坐在石桌前，桌上搁了一个绣绷，可她丝毫没有绣花的兴致，双手撑着下巴，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池塘，目光悠远，若有所思。

“娘娘！娘娘您在想什么呀，奴婢叫了您好几遍都没听到。”锦屏端着茶盅走到了江卿晚身旁，放下茶壶，问：“您饿吗？奴婢给您拿吃食？”

江卿晚从思绪中抽身，看向锦屏，微笑道：“本宫还不饿。”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散乱的发丝，笑容浅淡，透着几分疲惫。

锦屏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担忧地问：“娘娘，您是累了吗？要不咱们回去吧。”

“不碍事的。”江卿晚摆了摆手，“本宫再看会儿鱼。”

锦屏见劝说不成，便只得在旁边守着。

江卿晚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鲤鱼，心中感慨万千。

昨日，秦恒不知从哪听说，民间女子多会送心上人香囊定情，非要她亲手做的香囊，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

可临到动手去做，她不擅女红，又不懂香料，始终确定不了里头该放些什么香料。

“娘娘，既然咱们自己拿不定主意，不如请教请教旁人。”锦屏看着远处经过的一道人影，小声提议道。

江卿晚顺着锦屏的目光看去，却没看清那是何方神圣，只隐约觉得对方身形似乎有点熟悉。

就在她愣怔的片刻功夫，那人已近到跟前。

“臣参见江婕妤……”

对方轻唤一声，语气温柔，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回了一句：“顾大公子有礼了。”

原来是顾清让，怪不得她觉得熟悉。

顾清让抬眸看她，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她略施脂粉、明艳照人的俏脸。

“听义父说，他那日见着你了。”他顿了顿，问道：“你近日可安好？”

“提起此事，本宫便觉得十分对不住顾相，心中一些琐事，当日让他久等了。”

江卿晚抱歉的说道，接着又叹息一声，说：“不过顾相仁爱宽厚，必然能理解本宫。”

顾清让沉默半晌，才道：“娘娘不必挂怀，义父并不曾放在心上。”

江卿晚听言，欣喜道：“真的吗？顾相果然胸襟广阔。”

“顾大公子也别站着了，请坐，锦屏，你重新去拿些茶水点心来。”说罢，还挥手让外圈伺候的宫人退的更远一些。

待到周遭没有了其余人，江卿晚才又道：“舅舅回府是如何同你说的？”

顾清让抿唇道：“义父说……让你放心。”

江卿晚垂眸苦笑，说：“他总以为本宫年纪尚幼，难免糊涂，不知人心险恶，实则本宫早已不是孩童了。”

接着又道：“我已是许久不曾见他，此次一见，他还未到不惑之年，竟已生了白发，我……”说罢，她低声啜泣起来。

顾清让看着江卿晚伤心流泪，心里有些烦躁，不禁皱眉，说：“娘娘莫哭，义父并非责怪于你。”

“你不必哄骗我，舅舅素来最疼我，我不顾你们劝阻，执意入宫，舅舅只怕是很生气吧。”江卿晚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我知晓你是在安慰本宫而已，其实……”她话音一转，忽而展颜，道：“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总归是我错了，这件事怨不得任何人。”

“娘娘切勿妄自菲薄。”顾清让见状，连忙说：“虽然义父一开始确实动了怒，可不全是因为你，他是觉得自己没能护住你，更多的其实是自责和对姑姑的愧疚。”

江卿晚听他提起她的姨娘，眼眶蓦然酸涩，她连忙低下头，将涌上喉咙口的酸楚压下，哑声问：“是我让舅舅伤心了。”

“你不必这么自责，义父也只是一时生气。”顾清让安慰她，“经过这段时间，他早已想通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整个丞相府都一如既往的紧着你了，你一句话，比旁人百般奉承都管用。”

江卿晚闻言心中暖意流淌，鼻尖发酸，差点掉下泪来。

顾清让这番话，字字句句皆直指她的软肋，说的她无地自容。

顾清让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由浮现一抹怜惜，随即他敛眉，将这股异样掩藏在眸底深处，说：“丞相府的事情，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很好，你在宫里，万事小心！”

江卿晚抬头，含泪凝望他，哽咽道：“大哥，谢谢你……”

“你我兄妹，何须言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锦屏端着茶水点心回来了，见两人还在说话，走近些小声提醒道：“娘娘，可打听出来了？”

“锦屏姑娘，在下可是听到了。”

顾清让轻咳一声，面带笑意，看向锦屏。

“既然顾大公子听到了，我们娘娘又不大好意思开口问，不如就奴婢来问好了，顾大公子，不知您可知晓，皇上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料？”

锦屏扬着小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顾清让。

顾清让闻言愣住，不明白她问这种问题作甚，“香料？”

“嗯嗯。”锦屏连连点头，“皇上想要我们娘娘做的香囊，娘娘怕放了皇上不喜欢的气味，正是愁眉不展呢，奴婢想着，顾大公子久在御前，总能知道一点，稍微点拨一二，也好过我们娘娘独自一人在这苦思冥想。”

说完，她期盼的望着顾清让，希冀着他能够帮自家娘娘解决燃眉之急。

江卿晚闻言心中感动，她伸手拉住锦屏的衣袖，道：“锦屏，不得无礼。”

锦屏被自家娘娘斥责，有些委屈的扁嘴，却没敢辩驳。

顾清让回过神来，看着江卿晚，迟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江卿晚闻言，秀眉蹙起。

顾清让见状，立马补充道：“我与皇上相识多年，除却龙涎香，并未见过其他香料，不过，虽说喜欢什么，臣不知晓，可不喜欢的，臣还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