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少说两句

“左右不过一个妾室罢了，皇上怎能如此加恩？岂不是助长宠妾灭妻之歪风邪气！太后娘娘，还是劝一劝皇上，三思而后行才是！”清河长公主听完秦恒的圣旨，不由怒火中烧，忍不住开口阻挠，她的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显然是动了怒气。

就凭云希那样一个贱人，她也能配的上三品淑人？！

太后听了清河长公主这话，微微眯了眯眸子，心头闪过些许不悦，冷哼了一声，淡淡开口：“清河，哀家知晓你是心直口快，嫉恶如仇，可是皇上做了什么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大庭广众之下，你虽是他的姑姑，是个长辈，可也不好随意质疑皇帝才是。

哀家知晓，你与那云氏曾有旧怨，可这人死如灯灭，她早已赴黄泉多年，你又何苦再抓着那点陈年旧恨不放呢，倒不如宽宏大量成全她这一遭，也算是给自己积攒几分善缘。”

说这话时，太后的语气颇为平淡，看着清河长公主的眼神也透着浓浓的关切，仿佛她真的是在劝解清河长公主，其实更像是在警告她。

“我......”

清河长公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太后的话，她确实是因为昔年云希和驸马的旧事对江卿晚心存芥蒂，可是，现在太后将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讲，她若是继续揪着不放，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太后娘娘误会了，陈年往事我早就已经忘怀，哪里还会记挂着，我之所以劝诫皇上三思，实在是为了大梁臣民不争相效仿此宠妾灭妻，尊卑颠倒之风。

并不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还请皇上太后明察！”清河长公主沉默片刻，缓了缓心神，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声说道。

闻言，坐在太后身边的秦恒眸光微微闪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显然对清河长公主所言极为不满。

“姑母是觉得，朕该对靖安侯夫人今日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连小惩大诫一下都不能是吗？”秦恒薄唇轻启，语气幽沉，隐含威严，“还是姑母觉得，为朕生下龙凤呈祥的皇贵妃，连给她生母这点恩赏都不该是吗？”

秦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每一个问题都犀利锋芒，逼迫得清河长公主哑口无言。

“我并非此意，只是担忧御史言官们恐有争议，毕竟历朝历代以来，妾室如同奴仆，可随意由主家买卖，皇上怎好加封一个低贱之人为诰命夫人？

靖安侯为国为民远赴西狄，他日史书工笔只留一句宠妾灭妻，岂非辱了靖安侯的一世英名？还是皇上三思！免得此举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啊！”清河长公主皱了皱眉，颇有几分义正言辞的说。

她扯了这么大一面旗，说起话时底气都不由足了几分，甚至有几分指责秦恒的架势。

然，秦恒却丝毫未曾动容，他冷冷勾了勾嘴角，似是嘲讽般的说：“姑母是觉得朕是昏君？是非不分，忠奸不辩？！朕倒是不知道，姑母与靖安侯夫人的交情何时这般深厚了？竟如此顾全她的颜面！”

最后一句话，秦恒语气越发冷冽骇人，整座水榭顿时便陷入寂静之中，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清河长公主脸上血色褪尽，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刚准备反驳，忽然，太后出声打断了她，淡淡道：“清河，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旁人的事情，又与你无关，你又何须如此在意？再是如何？也没人越的过你去，这都上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以前小姑娘时候一个样子。”

太后一语双关，既是敲打，又是提醒，话里暗藏玄机。

她这话说的不重，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而且很明显，是偏向于秦恒的，这让清河长公主的面色越发难看。

太后的话说得很委婉，可她却听懂了，太后在怪她管的太宽，甚至还暗指她心胸狭隘。

“是，臣妹知错了。”清河长公主敛眉，垂首应诺。

“你知错就好，这宫中规矩森严，皇帝自有皇帝的打算，你也莫要乱插手。”太后微笑颔首。

“皇嫂教训的是，臣妹谨记在心。”清河长公主再次福礼答谢。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平身。

清河长公主站起身来，垂首肃立一侧，一副恭顺的模样，但垂落在袖中的手掌却紧攥成拳，指甲狠狠掐着肉里，痛感刺激着她，才使得她保持了表面的镇定。

可纵然心绪如此复杂，她面上依旧带着端庄雍容的浅笑。

“清河长公主与本宫的姨娘莫非曾是旧识？”江卿晚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问。

清河长公主微愣，随即恢复镇定，微笑摇头，说：“不曾，一个贱籍的花魁娘子，我身为长公主怎会认识？不过当年那事闹的沸沸扬扬，我曾经有所耳闻罢了。”

江卿晚挑了挑眉，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并未与她逞口舌之快，而是转头看向秦恒，柔声说：“清河长公主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难免断章取义，今天这么好的日子，皇上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

江卿晚的姿态放得很低，她这番话说的软糯温柔，听在清河长公主耳中却十分刺耳。

秦恒闻言，看向江卿晚，见她眉目温软，态度诚恳，心中的不悦消散几分，微微颔首说道：“爱妃所言极是，姑母应当不是有心在今日给你难堪，更不是有心想要偏袒林氏，是朕小人之心了，你可千万别因着姑母待人待己不同就心怀芥蒂，姑母平日里最是心善，是吧姑母？”

秦恒的最后一句是看向清河长公主说的，语气虽然称得上温和，可话语中夹枪带棒的，直戳清河长公主的痛处。

清河长公主被问的无话可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只得用力捏紧了裙角，强忍住怒火与羞愤。

太后见状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今日皇子公主满月的好日子，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做什么？非要你来我往的争个高低，也不怕伤了和气，被人笑话？”

太后的语调不急不慢，听在众人耳中却多了一些震慑性，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