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秦恒挑眉问他。
秦惟无奈道：“所以臣弟才建议皇兄，此时还需从长计议，不宜急躁冒进。”
“你错了，朕并未急躁冒进。”秦恒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说要捉贼拿赃，捉奸捉双吗？那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就看看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还敢不敢暗度陈仓，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到时候众目睽睽，朕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狡辩抵赖？！”
秦惟顿时哑然，他怔怔地望着秦恒，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兄……你的意思是？”难不成皇兄是要……
秦恒轻描淡写道：“既然他们胆敢做出这等丑事，若是朕放过了他们，岂不显得朕太过懦弱可欺？”
“可是……”秦惟还欲再言，却被秦恒抬手阻拦：“没有可是！”他神情冷峻，语气笃定，“朕已经决定了！”
这话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唉……”秦惟叹息一声，心里明白，即便自己再多言，秦恒恐怕也很难再改变主意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闭口不言。罢了，皇兄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吗？
秦惟沉默片刻后，垂眸道，“那臣弟先行告退了。”
“嗯。”秦恒点了点头，“去吧。”
秦惟躬身告退，转身离去。
秦恒坐在御案后，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名侍卫模样的黑衣男子，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朝他恭敬跪拜：““微臣参见皇上。”
秦恒收回目光，看向他，道：“何事？”
那黑衣男子面容严肃，沉声禀报道：“启禀皇上，清河长公主进了宫，这会儿正在寿康宫与太后娘娘叙话。”
“哦？”秦恒听了这话，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眸中划过几许嘲讽：“你也跟了她一些日子，她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举？”
那黑衣男子沉吟片刻，摇头答道：“回禀皇上，清河长公主每日除了去佛堂诵经念佛，就是偶尔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另外，长公主府上偶尔会有疑似面首之流的年轻男子出入，其他再无异样。”
秦恒闻言眯了眯眸子，深邃幽沉的目光落在那黑衣男子的身上，缓缓问了一句：“面首？你确定？！”
“苏老将军经年累月的不曾回京，长公主便经年累月的独守空房，时间久了难免就需要一些慰藉，私底下养上三两个面首，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皇上莫不是觉得不妥？”
这番话说的极为合理，秦恒却依旧皱起了眉，目光更加深邃了些许。
“皇上？”
黑衣男子见状，心下微惊，连忙叩首，“皇上恕罪！微臣绝非故意议论长公主之私事，还请皇上责罚！”
秦恒却没有立刻搭话，仍是盯着他瞧了好半晌，直看得那人额前冷汗涔涔，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是朕一手培养出来的，可你却觉得青灯古佛和纵情声色同时出现在一处是合情合理，朕不知道到底是朕这姑母平日里太深得人心，还是你们这些人太过愚笨？！
轻而易举就被人拿捏糊弄，她与苏瀚青本就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你觉得以清河长公主对苏瀚青这么多年的痴迷，她会突然看开情情爱爱，去选择养面首吗？”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黑衣男子心脏狂跳，脸色有些发白，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咬牙硬撑，艰涩开口：“可，可能是长公主一时鬼迷心窍吧？毕竟深闺寂寞，长公主难免一时被年轻的皮囊所迷惑，也属于人之常情……”
“哼！”秦恒重重地拍在龙椅扶手上，“好一个人之常情！你先退下，朕亲自去一趟寿康宫见一见朕的姑母。”
黑衣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
然后迅速退出去，生怕再呆下去会被帝王的怒火波及。
待那黑衣男子退下之后，秦恒又坐了片刻，才站起身，往寿康宫走去。
而寿康宫内。
清河长公主正坐在太后娘娘身边，陪伴太后娘娘闲谈。
太后娘娘慈祥温柔，端着一杯茶，正关切的看着清河长公主，“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可是清瘦了不少，可是这些日子又没睡好觉了？”
“那倒没有。”清河长公主笑容恬淡，摇了摇头道：“皇嫂莫不是拿我打趣，都一把年纪了，又能清减到哪儿去。”
她的话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却很明显地流露出了疲倦之意，眼眶下方隐约有淡淡的青痕，明显是没休息好。
看得太后娘娘眉宇微蹙，忍不住劝道：你呀你，打小就爱逞强，如今正是到了该享享福的时候，有些事你就放手让年轻人去做就是了，云洲那个媳妇儿也是个乖巧听话的，你就别大包大揽的，回头再累着自己。”
“哎哟我的好皇嫂诶，您就别操心我啦，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再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云洲媳妇儿要教导孩子，我再当个甩手掌柜，让她操持家事，那她岂不是也太辛苦了一些，我如今还能管，就替她再多管几年，等孩子大了，我啊，也就不管了。”
清河长公主说着笑嘻嘻地给太后娘娘递了杯茶。
太后娘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笑道：“那你倒不如把孩子养在自己跟前，既能享天伦之乐，还猛教导出云洲一样的国之栋梁，又不用那么操劳辛苦，岂不是一举多得，咱们这个年纪，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你怎么反而不懂得享受了？有小一辈的孩子在呢，咱们总操心起外头的家国大事做什么。”
清河长公主闻言笑容微僵，她垂眸掩去眸中黯然之色，勉力维持笑容，轻快道：“是，是啊，皇嫂说的对，是我想岔了，光想着她们还年轻，当不起重担，想着能多护她们一时算一时。
却忘了，咱们当年不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我啊，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呢，多亏皇嫂一语惊醒梦中人，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替他们操劳到几时呢。”
她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庆幸之色，抬头朝太后娘娘望去。
太后娘娘只以为是她终于认识到错误，因此宽怀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细语道：“你这般想就对了，咱们这些老婆子啊，能帮衬的了一时，可帮不了他们一世，他们的日子，还是得他们自己过。”
清河长公主刚要说些什么，外头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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