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试探

清河长公主闻言僵硬地点点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太后见状，遂将苏瀚青的死讯详细地同她说明，末了还道：“哀家听到消息的时候，亦是感到极度震惊和悲恸，他这一死，你可怎么办呐？”

她说着便叹了口气，面带忧愁地看向清河长公主，似乎正为她的处境而担忧。

清河长公主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怔怔地望着殿外那株被风吹拂着飘摆的参天大树，仿佛魂魄离窍了似的。

“清河……”

太后唤了两声，见清河长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只得继续往下说。

“苏瀚青虽然走了，但你还有云洲啊，还有你的孙儿，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不要做傻事才好，哀家知晓你与苏瀚青多年夫妻，感情甚笃，现在骤然听到他的噩耗，肯定是受不了的。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你凡事总要往前看。”

说罢，她伸手拉过清河长公主的胳膊，轻拍两下。

清河长公主依旧不言不语，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太后的话，只木讷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嗡嗡作响，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到最后全都定格在，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因为她随口问了几句，他就决绝离去的身影，成婚二十余载，她与他之间从未有过半分温存，可她还是因为听见他的死讯，忍不住红了眼眶，伤心欲绝。

太后见清河长公主这副模样，愈发不放心了，“清河！”

她又喊了一声，语气严厉了许多，“清河，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清河长公主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飞速移开了视线，喃喃道：“皇嫂……”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恍惚、语气凄凉，仿佛丢了魂似的，哪里还有当初那个端庄贤淑、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模样。

“唉……”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怜悯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清河，你要节哀。”

清河长公主没有应答，只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她低下头，垂首看着地上那摊碎瓷片，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太后娘娘不如让长公主自己冷静一会儿，待她想通了，自然会恢复过来的。”顾云铮适时提醒。

太后颔首道：“嗯，也好。”她看向清河长公主，柔声道：“清河，你先回去好生休息，其它的事咱们以后再慢慢商量。”

清河长公主抬头看着她，眼圈仍然泛着微微的红，哽咽着点点头，道：“谢谢皇嫂。”

太后笑了笑，示意嬷嬷送她离去。

待清河长公主离去后，太后脸上的表情渐渐敛去，眼眸深邃而幽远，透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随即，她看了顾云铮一眼，道：“顾卿，你看清河刚刚的模样，可有作假？”

顾云铮摇头道：“臣不敢妄加揣测。但臣觉得，清河长公主确实是伤心难过，不过，有几分是真心实意，那便不得而知了。”

太后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清河她……”

“臣不敢妄断，只是觉得，当年他们之间本就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又成婚二十余载，岁月蹉跎，互相之间又总是折磨伤害，清河长公主所谓的深情，又能剩多少！”顾云铮毫不掩饰对清河长公主的讥讽，直截了当地说道。

太后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沉吟片刻方道：“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苏瀚青死都死了，你和皇帝为何非要哀家试探清河呢？是不是其中有何哀家不清楚的隐情？！”

顾云铮抿抿嘴唇，躬身道：“臣不敢欺瞒您，可又无法直言，太后娘娘不妨抽个空自己去问一问皇上。”

太后挑眉睨他一眼：“你倒是聪明，把烫手山芋推给哀家，自己躲一边清闲去了。”

顾云铮连忙拱手赔罪：“请太后恕罪。臣并非有意要隐瞒太后，而是这件事，牵扯颇广，不到尘埃落定，实在是不便宣诸于口。况且太后素来疼爱皇上，又与清河长公主交好，必定不愿皇上与长公主之间有什么隔阂，还请太后娘娘从中遮掩一二，莫要再试探其中隐情。”

太后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过了片刻，她才重新开口，淡淡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哀家便不追究这件事，只是为何是清河？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顾云铮垂首站立，恭敬地答道：“妇道人家？太后娘娘未免太小瞧她了，她绝不简单，太后娘娘不妨想一想，也不是没有过女人搅动风云，狼子野心的，历史上女子掌权的不知凡几，谁又能保证清河长公主没有一颗登临高位的心呢！”

太后闻言，顿时变了颜色：“此话当真？”她的目光陡然锐利，犹如两支利箭般射向顾云铮。

顾云铮神态坦荡，迎着太后审视的目光，道：“太后娘娘若不信，不妨仔细想一想，这几年京城发生的诸多大事，其中有没有清河长公主的影子？”

太后闻言愣住，随即拧起双眉，认真回忆起来。

“她除了有些不喜皇贵妃，偶有刁难外，倒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喃喃着，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倏尔一变。

“太后娘娘，若如清河长公主对苏老将军再无情义，毫不在乎，那她仅仅因为当年皇贵妃娘娘的娘亲与苏老将军有旧，就要刁难皇贵妃？这是不是就显然不合常理！”顾云铮沉声道，“而且，她明目张胆的昭示众人她不喜欢皇贵妃是不是在皇贵妃有孕在身之后，之前她是不是从未宣之于口过。”

太后被这番话惊住了，怔了片刻，喃喃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如此……”

“这清河，究竟想要做什么？皇帝自登基以来，从不曾亏待过她，也从未薄待过苏家的任何人，她怎么能……”她的话戛然而止，眼底划过一丝震怒与愤慨。

“这也正是皇上和臣皆疑惑的地方。”顾云铮道，“臣猜不透她的意图，故臣才斗胆，恳请太后娘娘刚刚试探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