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问心无愧

她到底在执念什么？

“苏家？哈哈哈……”

清河长公主凄凉笑了一番，笑罢，她突然停下动作，冷森森的说道：“就算是满门皆丧那又如何？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数百条人命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娘……”

苏云洲顿感震惊，连带着双眼都微微发涩。

这还是他记忆深处曾经无比敬佩的母亲吗？

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甚好？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清河长公主阴恻恻的扯开唇角冷冷笑道：“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该明白我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仁慈的人！”

“可你这样做的结局只会害了整个大梁，也害了你自己！”

苏云洲说完，不待清河长公主开口，又兀自继续说道：“你若安分些，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什么叫安分？！”冷声质问着，清河长公主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我这辈子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听及此，苏云洲眉峰一拧，霎时有些无言以对。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既是错，就应改正，而不是逃避，更不是将所有罪责归咎到别人身上，娘，你可知林家谋反，多少人丢了性命，多少人流离失所，你可曾替他们考虑过？你的仇恨与偏执，害死了多少人，又将多少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火坑？！还真的觉得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吗？”

“我怎么不能问心无愧了？”怒瞪着苏云洲，清河长公主歇斯底里的嘶喊，“人生在世，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生来卑贱，就该如草芥如浮萍，就算被战火波及，那也是他们命里该有的！”

“你简直就是疯了！”怒骂了一句，苏云洲摇摇头转过身，“你如此冥顽不化，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你在这里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他便拂袖阔步离去，背脊挺直如枪。

看着苏云洲那决然离去的背影，清河长公主突然瘫坐在地，掩面呜咽出声。

“啊——”

伴随着阵阵哭嚎，清河长公主双肩剧烈抖动着，似承受了极其大的痛楚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云州说的对，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牢房外的苏云洲听到动静静静站立良久。

想起方才母亲说的那些话，他紧皱着眉，满目愁容。

纵使心中悲恸难忍，却终究没有回去探望。

因为他知道。

就算现在回去看望，也绝对不会让母亲得到任何的宽慰，反而让她的情绪起伏不定，倒不如先等一段时间再说，兴许还有挽回余地。

三日后，苏云洲启程离京，前往边境。

而他离开的第二日，顾清让便带领平叛大军到了京城一百里之外。

秦恒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案前批阅奏折，闻声只略一沉吟，便吩咐道：“传旨给顾相，让他代朕去迎接晋王！”

“奴才遵旨！”常福躬了躬身，便快速退出御书房，径自赶往丞相府。

相府书房。

听罢常福所言，顾云铮眉头一蹙，“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如此大张旗鼓？是不是朝中又有不利于清让之言？”

“这咱家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顾相不必忧心，顾大公子到底是先帝亲子，皇上是断然不会亏待了他的。”

说罢，常福又细细叮嘱了顾云铮几句，便即告辞离开，只留下他独坐原位，眸色深远的凝视着窗外越发阴沉的天空。

他隐约猜测，皇上这般大费周章，怕是与此次平叛有关！

但愿不是什么坏事！

思索了须臾，他遂抬手揉了揉眉心，缓解一瞬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恰逢这时，随从匆忙跑了进来，急促禀报道：“相爷，马匹已备妥当，不知相爷何时出发？”

“即刻。”

丢下两字，顾云铮就迈步走向门外。

“是。”

随从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跟上了顾云铮。

一行人疾行至城外，一路上策马奔腾，也足足用了好几个时辰，这才抵达顾清让一行所在之地。

此刻天色已暮，夜风萧瑟。

放眼望去，荒郊野岭的一片寂寥之景。

“吁——”

勒住缰绳，顾云铮翻身下马，四下环顾着打量了片刻，这才提步上前。

他刚欲询问情况，便有一名士兵从远处走来，拱手恭敬说道：“见过相爷！”

“免礼吧！”点着头，顾云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前头带路，我要见晋王。”

“是，请相爷跟末将来。”说罢，那士兵便在前方引路，顾云铮和随从则紧随其后。

一路上，顾云铮始终未曾言语，脸上表情亦是严肃而认真。

不多时，他们就抵达了正中的一座营帐附近。

士兵驻足，恭敬地朗声通报道：“顾相爷求见！”

听到通报的声响，营帐内很快便走出一道身影。

“臣参见晋王，王爷万福金安！”顾云铮抱拳行礼，神色恭谨。

“义父这是做什么？”顾云峥佯装不悦的皱了皱眉，旋即虚扶了一把，“义父快快请起。”

“礼不可废，臣谢过晋王。”

话落，顾云铮顺势起身。

顾清让随即转身入内，顾云铮紧随其后，同时冲那守卫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随即顾清让亲自撩开帘幔，将顾云铮让了进去。

两人刚刚落座，顾清让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义父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对你一片良苦用心，为了平息朝中诸多大臣对你的异议，也为了替你铺路，这才特意让我前来替你壮壮声势，你切莫辜负圣恩！”

“皇上有心了，义父放心，我绝不相负。”顾清让说着便郑重颔首，眼神坚毅。

“嗯，如此甚好。”顾云铮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随即又道：“此去平叛这一路，不知你可有受伤？”

“并无大碍，义父请放心。”

顾云铮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叹气感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