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钟来访

秦钟是带着任务来的。

当知道姐姐在宁国府的遭遇之后，父亲很是担忧，让他来看看。

只有亲眼所见，总比传言要好。

秦钟明白，自己的姐姐老姑娘嫁入宁国公府，嫁给安国县公，一个老姑娘能有多受宠？

最多，就是敬着一些吧。

这是秦钟第一次登临宁国公府，看着气派的国公府，本就腼腆的秦钟，心脏怦怦直跳。这个少年人，哪里有机会，进入如此豪宅？

豪宅规矩多，门子进去禀报，他就在外等待。

“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姐姐孤身一人嫁入宁国公府。可以说举目都是陌生人，唯有姐夫还算是传言宠爱有加。

饶是如此，宁荣二府，举族都要逼迫姐夫休掉姐姐。

这次来，要看看姐姐的处境，也看看宁国公府，对待姐姐的态度。虽然他知道，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只要姐姐过得好就行。

“你这狗东西。”

正在等着呢，就听到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传来。

这是姐夫的声音？

向门内一看，就看到姐夫一边走，一边训斥那个让他等待的门子：“这是你们大奶奶的胞弟，我的内弟，下次来的时候，直接请进府中来。狗东西，眼里没有尊卑。”

秦钟是谁？

这是他的小舅子，秦可卿的胞弟，第一次登门，竟然被拒之门外，等待传唤？

“鲸卿。”

秦钟今年不到十三岁，过了年之后，才是十三岁，还是虚岁。

性格腼腆，还没说话，就先脸红的小舅子，像是一个小姑娘。长的是很漂亮，嗯，形容自家小舅子，只能用漂亮形容：“没去读书？怎么有空来了？”

“见过县公。”

秦钟脸红红的，直接就要下拜。

正所谓，亲不论远近，先说尊卑。他的父亲只是小小的五品官，而他是白身。见到超品县公，是要先拜见的。

贾蓉伸手拉住他：“你这小家伙，咱们之间是至亲，何须这么见外客套？叫一声姐夫就好。”

两世为人，第一次成婚，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姐夫，贾蓉还挺期待的。

再说，秦钟是秦可卿的至亲，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就是他的孩子的亲母舅。亲母舅的关系，在这个时代，甚至要亲过叔伯。

“走。”

带着这个现在只有自己腋下高的少年，向府内走去：“你姐姐现在在太太处，我带你去后宅等着。”

外男不能随便乱走的，也就是秦钟是秦可卿的小舅子，否则后宅是没有机会去的。

进入府中，秦钟也不敢乱看。

见到贾蓉带着秦钟进来，很多丫鬟婆子还有仆人，远远看到也是感到奇怪。他们没有见过秦钟，惊讶于贾蓉极少会和颜悦色的带着外男进入府中的。

而且，还是直接去后宅。

“那少年是谁？”

有丫鬟脸色微红的问道：“长得真俊呢。”

“你不要发情，你这小蹄子别乱想，大爷亲自带来，还如此和颜悦色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一个丫鬟眸子里都是睿智，她是宁国公府老人，年岁不大，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颗玲玲剔透的心：“能被大爷如此带着进入后宅的，这般大的族内哥儿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大奶奶的胞弟！”

“原来是大奶奶的胞弟，怪不得长得这么俊。”

丫鬟婆子议论开来，却不敢说其他。

大奶奶的胞弟，可不敢乱议论的。大奶奶现在是宁国公府，第一禁忌之人，大爷宠上天的女主人。

陪着自家小舅子走了一段路，贾蓉这才发现，小舅子性格太内向，不问不说话，问了才张口：“鲸卿在国子监读书可还适应？”

秦钟点头：“很好，那里的先生讲课有趣，而且还容易听懂。”

很适应的。

去之前，父亲还专程交代过，那里读书的不是勋贵子弟，就是天下读书种子，读书人中的天才，让他谦虚一些，和气一些。

去了之后他才知道，那里读书氛围不说，进入那里，想不读书都不行，会被笑话的。

勋贵子弟是镀金，其余监生都是奔着功名去的。

而他有幸在姐夫的安排下，并没有与那些勋贵子弟一起读书，而是天下汇聚而来的举人。这让秦钟感受到了压力，天下举人都是真正有才学的人。

之前的学堂中读书，教导他们的也才是秀才，一个举人先生，还只是偶尔教导一课。

刚开始去，他还有些忐忑。当知道他的姐夫是安国县公之后，无论是教书先生，还是勋贵子弟，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很是照顾。

而且，先生还专程单独辅导他。

这是他收获的实惠，听父亲说，姐夫给的两张国子监名额，已经让其他六部二品三品大员惦记着，最近都在请父亲喝酒，想要这个名额。

更是有人许诺，可以帮助父亲，提升一下品阶。

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位姐夫所赋予的。

跟在贾蓉身边，贾蓉虽然很是温和，秦钟依旧很是拘谨。

“能听得懂，跟得上就好。”

自己这个小舅子，原本的命运轨迹，可以说极其悲惨的。

先是嫁入豪门的姐姐自缢，名声还不好。而他为了读书，不得不巴结贾宝玉，甚至发展成畸形关系。

最后，更是在馒头庵，与小尼姑产生感情，因此被自己父亲知晓，打了一顿之后，又因为生病，一命呜呼。

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的小舅子，命运得以改变：“好好读书，不要让岳父大人失望才好。”

只要认真读书，进入国子监，可以说就比别人省去童子试与院试的麻烦，直接从乡试开始。

科举考试从童子试开始，再到院试，院试过关就是秀才，不知多少人，一生都被困在院试这一环节。

从乡试开始，只要拿到名次，直接就是举人。

“我会的姐夫。”

秦钟是个老实人，也是一个实在人。以前没机会到好地方读书，没有学识渊博的先生。现在好容易抓到机会，岂能放弃？

关键是，自从姐姐嫁入宁国公府，而且还是以老姑娘之身，婚姻一路坎坷，秦钟卯着一股劲，发誓走出自己的路，让自己的姐姐娘家有些地位，也算是给姐姐长脸。

“你年龄还小，不着急考试，先多读两年书。国子监的那些先生，都是一步步从童子试走过来的，不仅经验丰富，而且八股文章信手拈来，多请教请教。”

大周科举考试，承继朱明，乃是八股文章取士，所以每一次的晋级考试，都有各自的门道在其中。

有经验的先生，可以让读书人少走很多弯路。

秦钟一一应下，他发现姐夫不仅随和，而且知道关心人。毕竟到了自家姐夫这种身份地位，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敬畏。

这算是第二次见到，上次还是姐姐回门的时候，秦钟没有与自家姐夫说几句话，被自己的父亲赶去读书。

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秦钟就听到前面院子里，有人哀嚎着求饶：“大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循着声音，秦钟跟着贾蓉，进入院子。

院子中，站着一圈丫鬟婆子，其中一个下半身都是血迹，不顾疼痛的跪在地上求饶。

而自家姐姐，在宝珠瑞珠服侍下，坐在一张椅子上，俯视跪在地上的仆人。

秦钟顿时愣住，这个时候的姐姐不怒自威，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是没有出嫁前，所没有的气质。

就算是他，这次猛然见到，也是心神一跳，莫名的敬畏起来。

秦钟心头一亮，想起一个词汇：“上位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