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选择

是要富贵？

还是要君临天下？

贾棨陷入沉思。

秦可卿走过来，站在贾蓉身边。

这是他们父子间的对话，秦可卿不想参与其中。夫君教导儿子，还是很少的。

想了想，看了看沉思的贾棨，秦可卿还是到了两杯茶：“你们父子，还是坐下谈谈吧。”

贾棨脸色凝重，他以前没有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曾有过念头，也是一闪而逝那种。

首先就是太上皇对待他恩重如山，极为疼爱。

还有曾外祖母，也是极为疼爱他。

贾棨不想辜负他们对他的疼爱，但是...先帝忌惮他的父亲的威望权势，迫使他的父亲不得不假死遁世。

现在新帝登基，未曾下诏，让他归京，而作为带兵大将，不得传召不得回京。想一想也能明白，新帝帝位不稳，天下动荡，新帝是忌惮他的。

有时候，不是你想要忠心，皇帝就会信任你。

你想要闲散富贵，就可以平安无事。

“儿子，何必想那么多？”

秦可卿给贾棨端了一杯茶，扶着贾棨坐下。

刚刚坐下的贾棨连忙跳起：“父亲坐这里。”

这是他的帅椅，他坐在帅椅上，让父母陪在下方说话？

“坐下吧。”

秦可卿按着他坐下：“我们一家子，何须讲究那么多？”

“这件事情你想的有些复杂，天时地利人和，世事造化，等等原因，不是你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你父亲的意思...”

秦可卿看了一眼贾蓉：“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忠君之时，且看君王是否贤明，如若君王不容你，你也效忠君王？等着被算计，家破人亡？”

秦可卿暗叹一声，当初他们夫妇就是一退再退，最后到现在不能现身。

到了儿子这里，秦可卿不想再退。

再有，如今儿子与当朝皇帝，也没有他们夫妇与先帝那时候亲情深厚。

我儿有君临天下之姿！

贾棨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上，贾棨感觉自己的父亲应该不是这样想的，母亲是很了解父亲，但是这种事情母亲可能没有父亲那种格局。

“你看我做什么？”

贾蓉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娇妻还是很理解他的，座次什么的贾蓉根本不在乎：“你母亲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贾棨：“？？？！！”

应该不是这样！

父亲绝对又不一样的看法，但是...父亲如此维护母亲，他还能说什么：“父亲，这事我之前没有想过，因为我是大周之臣，所以我心中从未有过其他不忠念想。但是...”

贾蓉微微点头。

秦可卿眉开眼笑，她本不想要插话父子之间的事情的，但是看到儿子为难她很心疼。她说过之后，就知道，自己或许让夫君为难了。

夫君一如既往维护她，这一点秦可卿还是柔情蜜意的。

端着茶放在贾蓉面前，站在贾蓉身后，帮着贾蓉捏肩。

贾蓉一愣，娇妻此时此刻如此温柔，真的很是舒坦...要不是儿子在这里他一定要享受一下柔软，脑袋向后仰。

偷偷瞄了一眼父母二人，贾棨内心其实有些不解的。

当年父亲地位尊崇，身为大周神将，却只宠爱母亲一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父母之间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相爱。

父母感情这么好，贾棨内心还是很羡慕的，也很温暖的。

只是大丈夫生在世间，地位尊崇之时，岂能被一个女人锁住终身？

他才不会这一生，只有一个妻，没有其他女人呢。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如今天下局势，儿子想来想去，也理应当，先尊朝廷，待到天下安稳之后，顺势而为就是...”

贾蓉暗暗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万事都要考虑前后，贾棨这么想，说明他并非愚忠之人。这一点，贾蓉就放心了：“若是只图富贵，以贾家如今富贵，必然传承数代人，在这期间，贾家要是有聪慧之人，家族自然可以延续。”

“然而这个时代，与古之时候不同，那个时代没有科举，世家发展有着良好的土壤。所以，一开始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贾蓉一开始想的是，传承家族，胜过君临天下。

家族传承若有千年，皇朝延续顶多两三百年：“世家只能依附皇权，贾家如今权势人脉，哪一个皇帝都会忌惮万分。只是...”

贾蓉的话，让贾棨陷入深思。

在古时候，那个时代还没有科举，是通过举贤方式、以孝廉身份入仕。

世家把持教育传承，所以才得以延续。

现在科举盛行，这种世家根本无法传承。依附皇权的家族，最终生死全在皇帝一念之间。若是家族之人，安安稳稳发展家族还好，要是有一个不肖子孙，就可能导致灭族。

看到贾棨沉思，贾蓉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君临天下，一人之思想，关乎天下苍生。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有繁盛，就有衰亡，自从夏启立夏，至今已经数千年，而能够帝位传承的朝代，顶多三四百年。”

姬发开创的周，分为东西两周，实际上整个东周，并算不得一个朝代。

周家八百年，实际上只有三百年，算是正儿八经的朝代。

实际上算下来，两汉也算不得同一个朝廷，两汉加一起才有四百年。

就像现在的大周，立国到现在还没有百年，正儿八经下算来，才不过八九十年而已。

“王朝更迭，皇族大多没有好下场...”

贾蓉叹息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如何选择，为父不去干涉，但是为父只希望你能秉持本心，一心为国为民。无论是做一个富贵王爷，还是做一个君王...”

贾棨点头，他算是明白了。

说到底，父亲最看重的是，他们贾家千百年后，还有后人传承...

“王爷...”

这时候，帐外有人秉道：“洛阳来了圣旨。”

贾蓉与秦可卿对视一眼，秦可卿说道：“儿子不要多想，就像你说的，一切顺势而为就好，我与你父亲暂时要离开了...”

贾棨还没有回答，贾蓉带着秦可卿已经离开军营。

“可儿，我们去哪？”

依旧许久，没有与娇妻一起游玩，如今已经来到这里，贾蓉静极思动。

秦可卿想了想：“去大觉寺吧...”

大觉寺？

贾惜春出家的地方？

没想到最终，贾惜春还是走上这条路。

出家，削发为尼...

而事情起因，就是因为他们夫妻。贾蓉一直都在躲避：“去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