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顿了顿脚步，心跳仿佛有那么一瞬停歇而止。
但很快的，一切就都恢复的正常的节奏。
她定了定神，伸手去拿报告。
唰一声，顾墨迟的速度快了她几分，夺走了。
抬起头，叶染对上了他猩红的眼眶。
“墨迟……”
叶染弯了弯唇：“给我。”
男人没动。
“你不给我，不就等于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么？”
叶染叹了口气，将手往前伸过几分，“以前，我总是想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你。阴差阳错的，我的体检报告你从来没能拿到过一次正确的。如今，报告在你手里，你却不肯给我？”
顾墨迟依然没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叶染。但也没有再抗拒，而是任由叶染拿走了那一页纸。
“别看了，没事的。”在叶染展开报告的刹那间，顾墨迟开口道：“血检是正常的。”
叶染仿佛没听见一样，亲眼目睹着上面那些曾经让她绝望不已的指标。
五年了，她都已经快忘了那些数字代表着什么。
只是白纸黑字上，没有一个升高或下降的箭头，已经代表了她没有癌细胞扩散和复发的迹象。
“真没事。”
叶染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我不会总是那么倒霉的。五年时间，被我浪费在莫名的仇恨里，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执念的了，他怎么忍心再次夺走我的生命呢？”
“你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一个人扛得住。”
顾墨迟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如果我不是一刻不停地守在报告机门口，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换了假的报告……”
“我才没那么吃饱了撑的。”
叶染嗤笑一声：“倒是你，我觉得要偷换报告也是你偷。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想告诉我，我的病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吧？”
“你——”
“开玩笑的。”
叶染侧开肩膀，转身走了。
车子一路往叶染的公寓开过去，不算拥堵，但顾墨迟却开的很慢。
叶染打开手机，看到小白给她留言的消息，说今天晚上自己要去一个朋友那，不回来。
叶染没有多问，只是回了一句好，自己当心点。
小白有自己的生活，叶染与她近乎朝夕相处的这些年里，有很多东西她从来没有试图越界而问。
至于那个不靠谱的杨誉臣，就更不知道跑哪去了的说。
叶染原本还想就许依的事跟他聊聊，可是一进家门，空荡荡的一切似乎一不小心就把终极的孤独端到了叶染面前。
顾墨迟的车子还在楼下。
叶染站在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从医院出来，到公寓门口，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简直让叶染都觉得匪夷所思，他顾墨迟这个诡异的情绪反常。
到底是希望她没事，还是盼望她有事啊？
空荡荡的公寓里，叶染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说实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这次检查的结果很不好，自己究竟会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
可能，真的会选择一个人悄悄离开。
不告诉林子君，不告诉周洛言，不告诉苏鸿渐，甚至也不会告诉苏爵一和顾擎川。
真讽刺，上一次，他们人人都知道，只有顾墨迟不知道。
这一次，她谁都不想打扰了，偏偏只有顾墨迟跟在她身后把这一切都知道了。
轮回流转，苍天饶过谁啊？
还好，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叶染觉得心里有点堵，口唇还是涩得发慌。
她用力咳嗽了几声，没有见红，只是嗓子里有点淡淡的腥咸的味道在萦绕。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无论是慢性咽喉炎还是喝多了烧喉咙了，可能真的只是咳嗽猛了，撕裂毛细血管了吧。
哎，没必要太过草木皆兵。
叶染漱了漱口，换上了居家衣。
手机突然响了，竟然是宋檀打过来的。
叶染有点好奇，心想她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嘱咐自己吧？
“檀姐，有事？”
“小染啊，回家了没？我刚添加你好友来着，你通过一下，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大夫，把名片推送给你，你跟他们好好咨询下。”
宋檀的热心让叶染觉得有点过火，她当然愿意相信对方本就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好像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事情这么放在心上吧？
一时间，叶染都不知道该怎么客气才得体了。
“檀姐，谢谢你了，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我——”
“唉，这种事不能太不当回事。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注意身体状况。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给你送点中药方子，你看你这段时间疲惫憔悴了不少，人总是那么瘦的。”
“檀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我真的没什么的。倒是你，也要多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我能有什么事啊？快五十的人了，呵呵，土都埋半截了。哦对了，严礼他这段时间特别忙，我能拜托你一下，今天在医院的事——”
叶染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自己猜测的似乎果然无错。
宋檀给她打电话应该不止是为了关心她的吧？更重要的事，她不希望自己告诉顾严礼，她今天一个人到肿瘤医院的事？
这……
心中纠结起一阵莫名感伤的涟漪，但叶染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问。
关了电话，她咋么咋么其中的一句话，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什么叫快五十的人了？
宋檀又那么大年纪了么？她看起来虽然苍白瘦弱，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和保养的效果，分明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如果她的年龄真的有那么大，那……
那太奇怪了，快五十岁还要冒险妊娠怀孕，这也……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叶染惊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宋檀电话嘱咐还觉得不放心，亲自找上门来了吧。
可是她刚一开门，就看到顾墨迟定定站在自己面前！
叶染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注视着男人的双眸，那眼底的红血丝就像是充满了血溺一般！
下一秒，顾墨迟突然一步上前，直接堵住了叶染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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